夜深人静,备用休息室内。
苏晓晓并没有睡。她靠坐在床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焦灼感,即使隔着墙壁,她也能清晰地“听”到隔壁那片精神图景正在分崩离析。
比昨夜更加猛烈,更加混乱。
顾衡的精神力如同被困在牢笼里濒死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和冲撞,那暴戾的能量波动甚至隐隐穿透了隔音良好的墙壁,让苏晓晓所在的房间都仿佛笼罩在一层低气压中。
“看来,没有‘镇定剂’,他连基本的入睡都做不到了呢。”苏晓晓在心底对系统低语,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怜悯。
系统瑟瑟发抖:“宿主,他好像很痛苦……”
“痛苦,才会懂得珍惜。”苏晓晓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单薄的睡裙,赤着脚,无声无息地拉开了房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她走到顾衡的休息室门口,那厚重的金属门紧闭着,但门缝底下却隐隐透出紊乱的能量光晕,显示着内部极不稳定的状态。
她没有敲门,只是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下一秒,门内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苏晓晓眼神一闪,不再犹豫,猛地推开了并未反锁的自动门。
室内一片狼藉。
椅子翻倒在地,桌上的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顾衡半跪在床边,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手背青筋暴起。他低着头,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额角的汗水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双向来锐利冰冷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充斥着狂乱与毁灭的气息,几乎看不出理智的存在。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眼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住闯入的不速之客。
“滚……出去!”他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警告和濒临失控的暴戾。
苏晓晓却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惊慌与担忧。
“指挥官……您、您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纤细的身体在宽大睡裙下微微发抖,像风中摇曳的菟丝花。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脚下似乎被散落的文件绊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不偏不倚,正好摔进了顾衡滚烫的怀抱里。
柔软温香撞入满怀。
顾衡身体猛地一僵,那即将冲破牢笼的狂暴精神力,在接触到怀中这具身体的刹那,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骤然停滞了一瞬。
苏晓晓趁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因痛苦而扭曲的俊脸,那双水洗过的眸子清澈见底,映照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她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紧蹙的眉间,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安抚力量:
“指挥官大人……您好像,更需要我呢……”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顾衡苦苦支撑的理智堤坝。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精神风暴,在她落入怀中的瞬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平息、温顺下来。那折磨了他一整晚、几乎让他发疯的剧痛和狂躁,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昨夜曾短暂拥有过的、令人沉迷的宁静与平和。
渴望压倒了一切。
理智、规矩、冷漠的外壳,在这一刻被最原始的需求彻底击碎。
顾衡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挣扎、屈从、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贪婪。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将怀里柔软的身躯更紧地、几乎要揉碎般地按向自己。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滚烫的温度。
“……闭嘴。”他沙哑地命令,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说完,他打横将她抱起。
苏晓晓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男人怀抱坚实而滚烫,步伐稳健地走向那张凌乱的大床。
他将她轻轻放在尚残留着他痛苦挣扎痕迹的床铺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手臂依旧牢牢地箍着她的腰,将她整个圈进自己怀里,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萦绕在鼻尖的淡香,混合着她身上传来的、那奇异而有效的安抚力量,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迅速抚平了他精神图景最后的波澜。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苏晓晓伏在他怀里,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的节奏。她微微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打量着男人沉睡的侧脸。
那张冷硬的、如同冰雕般的面孔,此刻在宁静的睡梦中显得柔和了许多,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苏晓晓的唇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极致妖娆的弧度。
她在心底,对着系统,无声地宣告:
“看,”
“这不就……上瘾了。”
她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像一只找到暖炉的猫,安心地蜷缩在这个充满力量与危险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今夜,注定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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