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海军“请”回来、赶鸭子上架的前首相,在经历了几天堪称地狱般的御前争吵、部门扯皮和毫无结果的会议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赎人?谈何容易!赵振那边开出的价码对如今的日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日元?人家北方军明确不收这急剧贬值的废纸。银元?国库和内帑都掏空了也凑不齐零头。资源?日本本土有什么值得拿出来交换且能运过去的大宗资源?煤矿?铁矿?自己都不够用!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这位临时首相在这些天里,从最初的焦头烂额,逐渐变得麻木,最后干脆在各方势力的拉扯和海军明显看笑话的态度下开始“摆烂”。陆军催他救“皇国勇士”,他双手一摊:钱呢?提议让政府担保,向正金银行或其他财阀借款?银行家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风险太高!有激进的陆军军官私下提议,用些“非常手段”逼迫财阀就范?立刻遭到海军方面的猛烈抨击和暗中阻挠——用本就紧张的资金和资源去赎那帮丢尽脸面的陆军马鹿?海军没落井下石已经算顾全大局了,还想让我们出力?做梦! 海军甚至巴不得陆军这最后一点“精锐”的念想也彻底断掉,好进一步挤压陆军的生存空间和预算。
终于,到了某个早晨。首相看着日历上那个被自己用红笔重重圈起来的日子,长长地、发自肺腑地舒了一口气,多日来笼罩在眉宇间的阴郁竟然一扫而空,甚至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他哼着小调,对正在为他准备早餐的妻子千代子说:“千代子,今天是个好日子!终于到了,我的任期——终于结束了!哈哈哈,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千代子夫人担忧地看着他:“老公,可是……新的选举还没有开始,也没有人明确接任,万一有什么意外,大家还是推举你……”
“那个我不管!”首相打断妻子的话,脸上带着一种甩脱千斤重担后的轻松乃至无赖,“反正法律上、程序上,我的任期到今天零点就正式结束了!天皇陛下的任命也是有期限的!至于后面那群‘马鹿’爱怎么折腾,谁愿意坐这个火山口,那就让他们去坐吧!反正,不关我的事了!”他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特意挑了一套自己最喜欢、但平时觉得过于鲜亮的和服穿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才神清气爽地出门“上班”去了。
内阁会议室
与首相的好心情形成惨烈对比的,是会议室里死气沉沉的氛围。长条会议桌两边,坐满了眼袋浮肿、眼圈发黑的内阁成员和军部高层。连续多日的争吵、失眠、以及对未来的绝望,让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空气里弥漫着焦虑和颓丧。
当容光焕发、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首相步履轻快地走进来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画面实在太过格格不入。
一位内阁文官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礼仪,急切地开口:“首相阁下!您终于来了!现在有可行的方案了吗?我们不能再拖了!北方军的赵振简直就是魔鬼!这才几天啊,根据零星传回的消息,我们的帝国勇士……就只剩下三十万人了!他……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待俘虏!” 他说到最后,对赵振的恨意几乎要从牙缝里迸出来。
首相却仿佛没听见这急切的控诉,他慢悠悠地走到主位坐下,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鲜艳的衣袖,这才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事不关己的平和语气开口:
“诸君,请安静一下。按照法定程序,今天,本就是我担任首相职务的最后一天。本该进行新首相的选举或任命流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愕然的脸,“至于赎回俘虏这件关乎国运的艰巨任务……如此重大的决策,理应由新任首相及其领导的内阁来全权负责和定夺。我作为即将离任者,实在不便再过多干预,以免影响政策的连贯性。” 他的语气官方而疏离,一副“甩手掌柜”爱咋咋地的模样,心里恐怕已经在盘算下班后去哪家料亭好好喝一杯庆祝自己“刑满释放”。
“啊?!”
“最后一天?”
“这么快?我们……我们还没有任何准备啊!”
“这怎么办?新首相在哪里?!”
“该死的赵振!都是他逼的!”
会议室里充斥着绝望的质问和对北方军统帅的咒骂。在一片混乱中,即将卸任的首相却站了起来,双手虚压,努力摆出一副“深明大义”、“为国分忧”的严肃表情,尽管他嘴角那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诸君!请冷静!”他提高了音量,“正因为时间紧迫,挑战严峻,我们才更不能陷入空转!为了帝国的未来,为了应对这持久的、艰巨的挑战,我提议——我们应该立刻、马上,开始筹备新首相的选举流程!必须尽快产生一位新的、强有力的领导核心!”
“现在就开始?这太仓促了!我们连像样的候选人都没有酝酿!”一位资深政客立刻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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