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司令部内的空气,从绝望的压抑,渐渐扭曲为一种充满算计的阴冷。在座的老鬼子们都心知肚明,无论是天上的飞机,还是地上的钢铁,自己手里的牌已经输光了,硬扛只有死路一条。
中村孝太郎的担忧,点破了最后那层遮羞布:“诸君,道理我们都懂。可一旦主动放弃锦州,国内会怎么看?‘临阵脱逃’、‘畏敌如虎’的帽子扣下来,事后追究责任,我们谁担待得起?陆军省那帮人,正愁没机会彻底收拾我们。”
石原莞尔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智慧”:“参谋长阁下,我们当然不能直接说‘打不过所以跑了’。我们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战略转进’理由。”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虚点着代表北方军第五兵团的箭头:“我们可以向国内这样解释:赵振的第五兵团,其核心优势在于高度机械化的装甲突击力量和伴随的重炮集群。这种部队,擅长的是运动、突破、野战歼敌。如果我们将其诱入锦州这样的固定城市进行攻坚,反而会极大限制其机动性,使其陷入消耗战,优势不再。”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因此,主动撤出锦州,并非败退,而是‘以空间换时间’,将主力置于更有利的机动位置。如此一来,战场的主动权看似在赵振手中,实则重新回到了我们关东军手里。我们可以选择在辽西山地与其周旋,或待其战线拉长、补给困难时,再寻机反击。至于打不打,何时打,由我们决定。”
“妙啊!石原君!”土肥原贤二的小眼睛里放出光来,他搓着手,脸上浮现出特务头子特有的阴险笑容,“就这么上报!把‘保存实力’说成‘伺机而动’,把‘不敢打’说成‘选择不打’。国内那群坐在办公室里的马鹿,有几个真懂打仗?他们只会看报告上的漂亮话!”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压低了声音,透着一股煽动性:“让他们笑!让他们觉得我们关东军是软蛋!等他们被赵振的六个兵团压得喘不过气,不得不把国内的精锐填进来的时候……哼,到时候这满洲,到底是谁说了算?我们大可以学学龙国那些地方军阀,‘听调不听宣’嘛!让他们去和赵振狗咬狗,我们关东军,正好坐山观虎斗,保存实力,以图将来!”
中村孝太郎听着,脸上的愁容渐渐被一种混合着狡黠和狠厉的神色取代。他缓缓坐直身体,手指停止了敲打:“你们的意思是……表面上执行命令,实际上保存实力,把国内即将派来的援军,推到前面去当挡箭牌?我们退到后面,看戏?”
“正是如此,参谋长阁下!”石原立刻肯定,并补充了更毒辣的一步棋,“此外,我们应立即以‘应对北方军空中优势,确保辽西走廊安全,为即将到来的援军创造有利战场环境’为由,紧急向国内大本营申请,调拨至少一个新编成的、装备最新式战机的飞行师团归我关东军指挥。”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们大概率不会给。一来他们不信任我们,怕我们再‘兵谏’或者把这些飞机也葬送了;二来他们自己的空中力量也捉襟见肘。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当他们拒绝时,我们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固守锦州等于将帝国宝贵的地面部队送入敌方轰炸机的屠宰场。为了帝国利益,为了保存反击力量,我们不得不‘忍痛’进行战略收缩。届时,任何责任都在东京那帮不肯给支援的官僚身上!”
一屋子老狐狸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个计划不仅能把黑锅甩给国内,还能为自己的怯战和保存实力披上“深谋远虑”、“忍辱负重”的外衣,甚至可能在未来攫取更大的自主权。
“哟西……”中村孝太郎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戴上了一副更虚伪的面具,“石原君,立刻草拟电报,就以这个思路,向陆军省和大本营详细阐述我们的‘辽西新战略’。语气要恳切,要凸显我们的无奈和为帝国长远考虑的决心。同时,命令锦州守军,做好……‘逐步收缩、迟滞敌军、有序转进’的准备。”
“哈依!”石原莞尔立正领命,脸上毫无即将放弃战略要地的羞愧,只有计谋得逞的冷静。
很快,一封措辞严谨、充满“专业术语”和“悲**彩”的长电,从奉天关东军司令部发出,飞向东京。电报里,赵振的第五兵团被描绘成一支只能打顺风仗的“矛”,而关东军的“转进”则是为了折断这支矛的巧妙“策略”。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国内支援不力的隐晦抱怨和对未来战局的“深谋远虑”。
至于岗村宁次,他依旧沉默地坐在角落,看着同僚们热火朝天地编织着这套自欺欺人的说辞。他心中没有半点轻松,只有更深的寒意。他想起了黑山子沟,赵振的部队从来不只是依赖装备优势,那种步步紧逼、咬住就不放的狠劲……他们会因为关东军“主动撤退”就停下吗?东京的援军,真的会如石原他们所料,乖乖来当这个“挡箭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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