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结束,参与密会的师团长、旅团长们如同被鬼追着一般,马不停蹄地连夜返回各自的驻地。他们没有片刻停歇,立刻以最高战备等级为名,紧急集合所属部队。
夜色笼罩下的满洲各军营、据点,火把与电灯光交织,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茫然的面孔。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讲台上,或是骑着战马在队列前巡视,这些刚刚从司令部接受了“疯狂”指令的老鬼子们,开始了他们精心策划的、极具煽动性的演讲。他们没有提及“武装讨薪”的真实目的,而是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国内。
一位师团长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拳头:
“士兵们!帝国的勇士们!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卫帝国的生命线!但是,你们知道吗?在遥远的东京,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们,那些海军马鹿,他们正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的表演:
“他们侮辱了我们敬爱的本庄司令官!他们将司令官阁下气得重病缠身,如今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们克扣本该属于我们的抚恤和军饷!他们视我们关东军二十万将士如草芥,如敝履!”
另一位旅团长则更加直白地煽动:
“国内的那些蛀虫,他们吸着我们的血,却在我们背后捅刀子!他们忘记了是谁在满洲为帝国开疆拓土!他们忘记了是谁在抵挡龙国北方军的压力!他们不给我们活路,不给我们尊严!”
他们极力渲染着关东军遭受的“不公”和“背叛”,将国内描绘成**、无能、忘恩负义的代名词,而将关东军自身塑造成忍辱负重、遭受迫害的悲情英雄。这些话语,如同毒液,一点点渗入那些本就因战事不利、待遇低下而心存怨气的士兵心中。
“……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我们必须让国内那些家伙知道,关东军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要用我们的行动,讨回公道,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起初是惊愕,然后是困惑,接着,长期压抑的怨气被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话语点燃。队列中开始出现骚动,士兵们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中的茫然逐渐被一种被煽动起来的愤怒和不平所取代。
“讨回公道!”
“不能任人宰割!”
“为司令官阁下报仇!”
在一些军官有意安排的“托儿”带领下,零星的呼喊渐渐汇聚成一片狂热的浪潮。许多士兵挥舞着步枪,脸色涨红,仿佛找到了长期压抑情绪的宣泄口。他们被告知,即将进行的“战略转移”是为了向国内施压,是为了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利!
一场针对底层士兵的、大规模的洗脑和思想动员,在关东军各部迅速完成。一支原本应该对外作战的军队,其愤怒的矛头,被成功地引导向了己方的首都。疯狂的种子,已然播撒下去,只待开花结果。
第二天,天色刚亮,热辽防线的上空就响起了令人烦躁的引擎轰鸣声。鬼子的飞机像是嗅到了腐肉的秃鹫,一波接着一波地在防线前沿上空盘旋、侦察,偶尔还会做出俯冲的态势,极力压制和挑衅。
“不对劲,总司令。”参谋长张远山举着望远镜,眉头紧锁,看着天空中那些耀武扬威的银灰色机影,“鬼子今天发什么疯?飞机跟不要钱似的,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的部队离开阵地。这是要为总攻做准备了?”
赵振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双手抱胸,目光锐利。他摇了摇头,语气沉稳:“不像总攻的架势。前沿观察哨和侦察分队汇报,对面鬼子的部队非但没有进攻集结的迹象,反而在全线加固防御工事,挖掘反坦克壕,铺设更多的铁丝网,完全是一副转入持久防御的姿态。”
张远山放下望远镜,脸上疑惑更重:“这就更说不通了。自从咱们在山城防线全歼了他们的第二师团,鬼子就一直跟我们对峙,谁也不敢轻易发动大规模进攻。咱们在防守,他们也在防守,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现在他们用飞机压制我们出击,自己却拼命挖坑修工事……这唱的是哪一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振走到通讯电台前,果断下达命令:
“命令各部,严守阵地,防空火力保持警戒,但不要轻易暴露全部实力。没有命令,不许出击。”
他转向张远山和情报部门的负责人:
“远山,立刻扩大侦查范围!派出所有精锐侦察分队,渗透到敌人防线后方去。同时,启动我们在满洲和朝鲜,乃至东京的情报网,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搞清楚关东军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要知道他们指挥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总司令!”张远山和情报官立刻领命而去。
司令部里,只剩下电台的滴答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飞机轰鸣。赵振凝视着沙盘上代表关东军的蓝色标识,眼神深邃。他敏锐地感觉到,对面这只老对手内部,一定发生了某种剧变,而这种剧变,很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机会,或者……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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