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日军新的进攻矛头已然显现。侦察机和前沿观察哨同时传来急报:日军新调来的第十六师团,正从已化为废墟的卫城出发,兵分两路,气势汹汹地向金山阵地侧翼运动,试图配合正面遭受重创的第六师团残部,形成钳形攻势。
金山主阵地指挥部内,电话铃声刺耳。中央军师长王淮国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淞沪战区司令长官李长官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内容却让他握着听筒的手指瞬间收紧。
“……王师长,战区判断,日军新增兵力意图已明,意在合围金山。你部与林镇南之第十九师,任务已完成。现命令:金山阵地所有守军,自接到命令起,继续按预定‘玄武’方案,向金山县城区第二道防线实施转移。诱敌深入,将日军主力进一步拖入我纵深预设战场。”
“长官!” 王淮国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卑职……恕我直言!我部刚刚重创敌第六师团,士气正旺,弹药充足,工事基本完好!新增之敌第十六师团,劳师远来,我金山阵地固若金汤,正可予其迎头痛击!此时撤退,是否……”
“王淮国!” 李长官的声音陡然严厉,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的是你金山一隅,我看的是整个淞沪乃至全国战局!赵总司令的全局战略,是要将百万日军牢牢吸在淞沪泥潭!是泥潭,不是铁砧!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消耗敌人,不是在这里与敌进行毫无弹性的阵地消耗战!执行命令!”
电话挂断,忙音嘟嘟作响。王淮国僵立原地,脸色变幻。指挥部里其他参谋也听到了只言片语,纷纷投来疑惑甚至不甘的目光。他们同样不理解,明明仗打得顺风顺水,为什么要撤?
“师座……” 参谋长低声询问。
王淮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墙上的大幅作战地图,最终落在代表金山县城区第二道防线的粗重红线上。他想起北方军顾问曾经强调的“机动防御”、“弹性空间”,想起战区下发的关于“以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诱敌至不利地形予以歼灭”的战术指导纲要。理智上,他明白李长官和更高层的战略意图;但情感上,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看着部下用鲜血和生命守住的阵地要主动放弃,看着唾手可得的再一场胜利要拱手让出,那种憋屈感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林镇南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脸上同样带着激动和不解:“王师长!你也接到命令了?这他娘的……又是撤?咱们刚在东郊和金山脚下打了两场漂亮仗,弟兄们劲头正足!就这么把金山让给鬼子?我……我十九师的兄弟们都问我,是不是上峰觉得咱们打得太狠,把鬼子吓跑了不好?”
王淮国看着这位同样满心愤懑的同僚,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代表日军第十六师团的蓝色箭头,又划过金山后方通往金山县的道路:“林师长,你看。鬼子想包咱们饺子。李长官说得对,金山阵地再坚固,毕竟是孤点。一旦被合围,补给线被切断,再能打也坚持不了几天。撤到金山县,背靠后方,防线更绵长,纵深更大,我们能调动和发挥的空间也更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老子也不甘心!鬼子想来占便宜,得先让他们付足血酬!”
林镇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也燃起火焰:“王师长的意思是……”
“命令要执行,阵地要放弃。” 王淮国一字一句道,“但在走之前,给追来的鬼子,特别是这个新来的第十六师团,留一份‘厚礼’!李长官只说了撤退时间和目的地,没说撤退的方式!咱们两个师,把所有库存的白磷弹、燃烧弹,全给鬼子招呼上!狠狠砸他一场‘烈火地狱’,然后利用火场阻隔,交替掩护,撤往金山县!既能极大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打击其士气,又能为我们的转移赢得至少三小时以上的安全窗口!”
“好!” 林镇南一拳砸在掌心,“就这么干!我立刻回去布置,把所有能打白磷弹的迫击炮、步兵炮集中起来!让鬼子也尝尝被活活烧死的滋味!”
两位师长迅速达成一致。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军人的天职和战场上的默契,让他们决定以最凶狠的方式,为这次战略撤退画上一个血腥的惊叹号。
日军第十六师团先头联队,在几乎没有遭到像样抵抗的情况下,“顺利”占领了金山阵地外围的几个前哨山头。联队长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似乎静悄悄的金山主阵地,心中既有些疑惑,又涌起一股“乘虚而入”的兴奋。看来,支那军经过前几日激战,确实损耗严重,或许已经先行撤退了?
“命令第一大队,向主阵地发起试探性进攻!炮兵,进行掩护射击!” 联队长下令,试图进一步确认。
就在日军炮兵开始零星炮击,步兵大队开始小心翼翼向前推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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