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空飘散的香烟雾气还没散尽,士兵们正忙着将成箱的弹药搬进加固的防炮洞和战壕里的预设储备点。副营长老刘拿着一盒刚拆封的子弹,凑到营长身边,脸上除了喜色,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疑惑。
“营长,有个事儿我挺纳闷。”老刘掂了掂手里黄澄澄的子弹,弹壳在阳光下闪着规整的金属光泽,“你看这子弹,7.92毫米毛瑟步枪弹,绝对是上等货,底火饱满,弹头匀称。可北方军自己不是不用吗?他们仓库里怎么还有这么多,还舍得成箱成箱地给咱们?”
营长正美滋滋地撕开一条“哈德门”,抽出一支在鼻子底下深深一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种“你小子见识浅了”的得意表情。他把烟叼在嘴上,却没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卖弄的意味说道:“老刘啊,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他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些,仿佛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军事机密:“北方军步兵手里那杆56半,还有56冲,用的确实是7.62中间弹,省料,后坐力也柔和点。可他们每个班里那挺吓死人的‘班组利剑’——MG42通用机枪,听说过没?”
老刘茫然地摇摇头,他最多听说过捷克式、马克沁,MG42这名字太洋气。
营长眼睛一瞪,用手比划着一个快速来回拉动的动作,语气夸张:“那玩意儿,用的就是咱们手里这种7.92毛瑟弹!知道为啥吗?劲儿大,打得远,存能好!关键是啊……”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某种传闻中的可怕景象,“那射速,我的老天爷……理论射速,一分钟能泼出去一千五百发子弹!一千五百发啊!你想想那动静,那火舌,就跟扯布机似的,嘶啦啦一片响,子弹瓢泼大雨一样!小鬼子那歪把子跟它比,就是烧火棍!”
“一分钟……一千五百发?!”老刘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一哆嗦,差点把子弹盒掉地上。他脑子里试图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金属风暴,却发现贫瘠的见识根本无法构建那种画面。“这……这得吃多少子弹?北方军供得起?”
“啧!”营长一副“你这话太外行”的表情,终于把烟点着了,美美吸了一口,在烟雾中眯着眼,“老刘,你这话说的,明显是看不起咱赵振总司令,看不起鲁东那一片片的兵工厂啊!人家一个标准步兵师,这种MG42,就装备一百多挺!一百多挺啊!你再瞅瞅咱们,一个师有时候连人手一杆‘汉阳造’都凑不齐,重机枪更是宝贝疙瘩。”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爆料:“这还不算完。人家每个班,除了这挺‘撕布机’,还有四把56冲——他们管那叫突击步枪,跟咱们以前用的‘花机关’可不一样。那家伙,用的是中间弹,但射速也不慢,一分钟稳稳当当六百发,后坐力还好控制,枪身也短,巷战、冲锋,比步枪好使多了!有效射程还不近,紧急时候,切成连发,火力能顶得上咱一挺轻机枪!”
老刘听着,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手里那盒沉甸甸的毛瑟子弹,此刻感觉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分量。他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北方军一个普通的步兵班,在战场上,四把泼水般的突击步枪交替开火压制,一挺死神镰刀般的通用机枪提供毁灭性持续火力,再配上精准的步枪和迫击炮……那是什么样的火力密度?什么样的战斗场景?
再看看自己身边,兄弟们大多还抱着老旧的步枪,机枪子弹要数着打,冲锋枪是长官和精锐才有,重火力更是稀缺。同样是当兵的,同样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这装备上的差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夕阳的余晖给血腥的战场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暗金。下午又击退了一波日军进攻后,阵地上难得的短暂平静里,弥漫着硝烟、汗臭,以及……一丝刚刚飘起的牛肉罐头香气。
“邪了门了,子弹真他娘的打不完!” 一个脸上有疤的老兵靠着战壕壁,爱惜地摸着手中那杆枪管还微微发烫的“汉阳造”,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的调侃,“老子当兵十几年,头一回把这老伙计的枪管子给打烫喽!以前开两枪就得省着,现在倒好,只管搂火!”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兵正用刺刀费力地撬开一个铁皮罐头,闻言抬头,嘴里还嚼着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含糊道:“可不是嘛,王哥。上午搬下来那十万发子弹,咱营三百号人,就算敞开了打……哎,我算术不好,这得打到啥时候去?” 他挖出一大块带着油脂的炖牛肉塞进嘴里,眼睛瞬间幸福地眯起来,“嗯!香!真他娘的香!弟兄们赶紧吃,趁鬼子消停!”
阵地上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进食声,士兵们或蹲或坐,就着冷水,狼吞虎咽着对于他们而言堪称奢侈的牛肉罐头和压缩饼干,脸上带着久违的、属于饱腹后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啃饼干的哨兵忽然停下动作,眯起眼望向阵地后方那条蜿蜒的土路,用力眨了眨眼,然后不太确定地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喂……你看那边……是不是……车队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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