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学楼三楼的走廊,把“航天工程基础”和“科技翻译理论”两块相邻的课程牌照得发亮。陆时砚攥着笔记本站在教室门口,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笔袋里的银杏木钢笔——那支笔帽里刻着星轨的钢笔,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
“发什么呆呢?”苏清辞抱着本厚厚的《汉英航天科技词典》从旁边教室探出头,马尾辫上的银杏叶发绳晃了晃,“第一节课就迟到?老教授据说很严格的。”
陆时砚猛地回神,抬眼就撞进她眼里的笑意里。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串细银链——链尾挂着枚极小的黄铜星星,是上次在银杏林捡的星轨书签改的。
“来了。”他应了声,快步走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讲台后的投影仪正播放着国际空间站的结构图,蓝色的地球背景上,银白色的空间站像枚悬浮的金属指环,看得人心里发颤。
没过两分钟,苏清辞的声音从隔壁教室飘过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认真:“‘近地轨道’的标准译法是‘low Earth orbit’,注意和‘同步轨道’区分开,后者是‘geosynchronous orbit’……”
陆时砚笔尖一顿,在笔记本上迅速记下这两个短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纸页上,把字迹晒得暖融融的,忽然觉得课本上那些冰冷的参数都有了温度——原来她在隔壁说的每个词,都能精准地跳进他的笔记里。
第一节课的教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据说曾参与过卫星发射任务。他没开PPT,只是在黑板上画了个简易的火箭推进器示意图,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想让火箭挣脱地球引力,需要达到什么速度?”
教室里鸦雀无声。陆时砚看着图里那个倾斜的推进器角度,忽然想起苏清辞昨晚发给他的语音:“逃逸速度记得吗?第二宇宙速度11.2km/s,不过实际发射时会考虑地球自转的初速度,所以赤道附近发射更省燃料哦。”
“11.2千米每秒。”他站起来回答,声音清亮。
教授挑了挑眉,把粉笔往黑板槽里一搁:“不错。那再想想,为什么长征火箭的发射窗口总选在凌晨?”
这个问题有点偏,陆时砚沉吟片刻,脑海里闪过苏清辞词典扉页的批注:“凌晨气温低,大气密度更稳定,能减少气流对箭体的冲击。”他把这句话复述出来,看到教授眼里露出赞许的光。
课间休息时,他抱着笔记本往隔壁教室走,刚到门口就听见苏清辞正在被提问:“‘深空探测’为什么要译为‘deep space exploration’而不是‘far space’?”
“因为‘deep’更强调空间的纵深,符合宇宙三维立体的概念,而‘far’侧重平面距离,”她的声音条理清晰,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就像我们说‘深海探测’不用‘远海’,是一个道理。”
陆时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阳光勾勒出她低头翻词典的侧脸,睫毛在书页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指尖点在“deep space”词条旁,那里有她用红笔写的小字:“参见NASA官网2023年火星探测报告”。
“说得好。”翻译课教授推了推眼镜,“做科技翻译,光懂语言不够,得懂技术逻辑。”
苏清辞坐下时余光瞥见门口的陆时砚,嘴角悄悄勾起个弧度,趁教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银链上的星星晃了晃,闪得人心里一动。
下午的实验课把两个班的人凑到了一起。航天工程班要组装水火箭,科技翻译班则负责将组装说明翻译成中英双语对照版,说是“跨学科实践”。陆时砚拿着PVC管切割器,听苏清辞趴在桌上念说明书:“‘尾翼与箭体的夹角应为15度,误差不超过±1度’——这里的‘误差’用‘tolerance’比‘error’更准确,工程图纸里都这么写。”
“知道了,翻译官大人。”陆时砚笑着调侃,手里的切割器却精准地将尾翼切出15度的斜角。他低头打磨边缘时,忽然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角度尺借我用下?我核对下翻译里的数字对不对。”
两人的手臂不经意间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皮肤的温度。陆时砚的动作慢了半拍,看着她捏着角度尺测量的样子,忽然想起银杏林里那个埋在地下的信封——原来“一起报选修课”的约定,比想象中更让人安心。
“陆时砚,你这尾翼装反了!”组长突然喊了一声,指着箭体底部,“应该朝外,你这朝内怎么提供升力?”
陆时砚一愣,低头果然看到尾翼的倾斜方向弄反了。苏清辞凑过来看了看,忽然笑出声:“你是不是把‘外侧’和‘内侧’看反了?说明书上写的‘朝向箭体外侧’,我翻译的时候特意标了箭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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