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水茶林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漫过老茶树的枝桠。苏清辞蹲在育苗棚后,手里攥着根浸了汽油的麻绳,指尖的汽油味混着茶苗的清香,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远处的巷口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在心上。
“都安排好了?”顾明远猫着腰跑过来,手里拿着把改装过的射钉枪——是他从工地借来的,射程不远,却足以震慑。他把一叠用旧报纸伪造的“账本”塞进苏清辞怀里,“警察已经在茶林外围布控了,等他们拿到假账本,咱们就往外撤。”
苏清辞点点头,目光扫过育苗棚里的新茶苗。那些她和陆时砚亲手栽下的幼苗,此刻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祈祷。她忽然想起陆时砚说的“茶苗要扎根深,人才站得稳”,掌心的麻绳被攥得更紧了。
摩托车的声音停在了茶林入口,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苏清辞透过茶苗的缝隙望去,看见五个黑影往老茶树的方向走,为首的人瘸着腿——是从看守所逃出来的莲社余孽,腿上还带着上次被陆时砚刺伤的伤。
“九爷说了,拿到账本就撕票,”瘸腿男人的声音在暮色里回荡,带着阴狠的笑,“那小子现在还关在废弃茶厂,等咱们得手了,就送他去见阎王。”
苏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陆时砚不在看守所?他们把他转移到了废弃茶厂?难怪刚才的短信里没有看守所的背景——这根本不是圈套,是声东击西!
“不能等了,”她拽了拽顾明远的胳膊,声音发颤,“他们把陆时砚转移到废弃茶厂了,咱们得去救他!”
顾明远的脸色也变了:“可警察还在等信号……”
“来不及了!”苏清辞抓起地上的汽油瓶,“你留在这里引开他们,往茶林深处跑,我去废弃茶厂。记住,别硬拼,等警察来!”
没等顾明远反驳,她已经窜了出去,借着茶苗的掩护往茶林外跑。帆布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怀里的假账本硌着肋骨,提醒她这是场孤注一掷的冒险。
废弃茶厂的铁门虚掩着,生锈的铁轴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苏清辞贴着墙根溜进去,月光从破屋顶的窟窿里漏下来,照亮了堆在角落的旧机器,像一群沉默的巨兽。
“咳咳……”陆时砚的咳嗽声从仓库传来,混着铁链拖动的“哗啦”声。苏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手里的汽油瓶,悄悄绕到仓库后门。
仓库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她屏住呼吸往里看——陆时砚被铁链锁在水泥柱上,嘴角淌着血,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被打断了骨头。三个黑影围着他,其中一个正用匕首拍打着他的脸,另一个在翻找他的口袋,动作粗暴得像在对待一件垃圾。
“说不说?账本到底藏在哪?”匕首划破了陆时砚的脸颊,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他染血的囚服上。
陆时砚抬起头,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正好溅在那人脸上:“你们这群杂碎,永远别想知道。”
“找死!”那人怒吼着就要刺下去。
苏清辞再也忍不住,猛地踹开仓库后门,将手里的汽油瓶狠狠砸过去。汽油泼在地上,溅了那三人一身,浓烈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掏出打火机,“噌”地打着,火苗在夜风中跳动,映着她通红的眼睛。
“都别动!”她把打火机举到汽油上方,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谁敢动他一下,咱们就同归于尽!”
三个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陆时砚看着苏清辞,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绝望:“你怎么来了?快走!别管我!”
“我不会走的,”苏清辞的声音很稳,目光死死盯着为首的黑影,“放了他,我告诉你们账本在哪。”
为首的人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狞笑着逼近:“小丫头片子还敢玩花样?等我抓住你……”
他的话没说完,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瞬间填满了整个仓库。黑影们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后门跑,却被冲进来的警察堵了个正着。
“不许动!放下武器!”
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倒了旁边的煤油灯,火苗“呼”地窜起来,点燃了地上的汽油。火舌顺着汽油蔓延,很快就舔上了堆在角落的干草,浓烟滚滚而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快走!”陆时砚用尽全力挣脱铁链,却因为腿伤摔倒在地。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苗,急得嘶吼,“清辞!别管我!快出去!”
苏清辞扑过去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我腿断了,走不了!你拿着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塞进她手里,“这是真正的账本,交给警察!快走!”
火舌已经烧到了他的衣角,棉布遇火“噼啪”作响。苏清辞看着他被火焰吞噬的身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被他决绝的眼神钉在原地。
“记住我爱你!”陆时砚的声音在火光中炸开,带着最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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