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从洞口涌入。
苏婉清抬手遮在额前,眯起眼。在绝对黑暗的地底待了不知多久,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眼睛刺痛,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但她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光。
是真正的、来自天空的阳光。
不再是地底那些诡谲的磷光,不是残戟燃烧的战意金芒,也不是自己催发的清冷月华。
是孕育万物、驱散阴霾的太阳光芒。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阿石背着凌云,魁梧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他望着洞外那片葱郁却陌生的山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庆幸。
新鲜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草木泥土的气息,虽然依旧残留着一丝黑水泽特有的淡淡腥腐,但比起地底那令人窒息的污浊,已然如同仙酿。
“先……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苏婉清强忍着眩晕和虚弱,挣扎着站直身体。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阿石背上的凌云身上。
阳光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依旧微弱,但胸膛有了极其缓慢的起伏。眉心的那点暖意,在阳光下似乎也凝实了一分。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给了苏婉清无穷的力量。
“阿石,能撑住吗?”她看向这个同样伤痕累累、却一直咬牙坚持的汉子。
阿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将凌云的身体往上托了托,用衣带绑得更紧。
“能!”他只有这一个字,眼神却重新燃起了光亮。只要出了那鬼地方,只要仙师还有一口气,他就觉得有力气。
“好,我们走。”
苏婉清当先,拨开洞口的藤蔓和灌木。洞口开在一面陡峭的山崖中段,下方是近乎垂直的岩壁,怪石嶙峋,长着稀疏的灌木。
这难不倒他们。即便状态极差,基本的攀岩技巧和真元辅助还在。
苏婉清先小心探路,找到稳固的落脚点。阿石虽然背着人,但体格健壮,又是山中猎户出身,攀爬起来反而比看起来纤细的苏婉清更稳。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从崖壁中段向下移动。
阳光越来越炽烈,山风吹拂,带来真实的草木芬芳。偶尔有鸟雀从林间惊起,发出清脆的鸣叫。
这一切,都让苏婉清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与恐怖的瘴母核心、无尽的骷髅海、以及那深沉如渊的绝望搏命。
而现在,他们重新回到了阳光之下,人间之上。
尽管前途未卜,尽管凌云生死一线,但至少,他们暂时脱离了那片绝地。
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坡地,长着茂密的蕨类和低矮灌木。
苏婉清双腿一软,几乎跪倒。阿石也喘着粗气,将凌云小心地放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下。
“先……先在这里歇歇。必须给凌云哥处理一下外伤,也需要补充水和食物。”苏婉清喘息着说。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彻底倒下。
阿石点头,解下腰间早已空空如也的水囊:“我去找水,再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果或者……小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饥饿和干渴,同样在折磨着他们。
“小心些,此地虽出了黑水泽核心,但未必安全。”苏婉清叮嘱。
阿石应了一声,握着柴刀,身影迅速没入林中。他虽然疲惫,但作为优秀猎人的本能还在。
苏婉清则跪坐在凌云身边,先检查他体表的伤势。之前在地底匆忙,只是吊命。此刻在光线下,才看得更清楚。
衣衫破碎,沾满血污和淤泥。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少擦伤、撞伤,最严重的是双手虎口和双臂,因为强行驾驭远超自身负荷的残戟,被反震之力撕裂,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胸口也有几处不自然的凹陷,显然是肋骨断了。
内伤更重,但现在无能为力。
苏婉清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清理凌云身上的污秽。她用短剑割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蘸着阿石很快找回来的、用大树叶兜着的清澈溪水,轻柔地擦拭。
水很凉。触碰到伤口时,昏迷中的凌云,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苏婉清的手抖了抖,动作更加轻柔。她清理得很仔细,很慢,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清理完体表,她开始处理外伤。身上带的伤药早已耗尽。她只能凭记忆,在附近寻找一些有止血、消炎作用的草药。
幸运的是,或许因为脱离了黑水泽核心的污染范围,这里的植被相对正常。她很快找到了“止血草”和“车前草”,用石头捣烂,敷在凌云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
处理手臂的撕裂伤时,她看得心惊肉跳。伤口极深,几乎伤到了筋腱。她只能用最细的布条,尽量对齐伤口,小心包扎。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要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影响日后用剑。
做完这些,她已累得满头虚汗。靠坐在凌云旁边的树干上,微微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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