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诡人间 第2章 公寓魅影

林天明停好电瓶车，拎着外卖走进大堂。空调的冷风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刻意避开地面和大堂中央那盏巨型水晶吊灯的倒影，快步走到前台登记。

保安打了个电话确认后，给了他一张临时电梯卡，示意他可以上去了。

电梯缓慢而平稳的上升，数字不断跳动。轿厢内部是镜面不锈钢，每一面都被擦的非常干净，完全可以当成镜子用，林天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避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他能感觉到镜面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后背一阵发凉。

很快，28楼到了。电梯门无声滑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音效果很好，安静得让人心慌。暖色调的灯光照射下来，可以给归家的住户一种温馨的感觉，但此刻却驱不散林天明感受到的那股莫名的阴冷。

顺着指示牌找到2801室，林天明深吸一口气，用手在胸前抚摸了几下，镇定了一下心神，随后按响了门铃。

等了几秒钟，门内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门锁“咔哒”一声打开，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张妆容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探了出来。眉毛是时下流行的野生眉，眼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嘴唇涂着饱满的豆沙色。漂亮是很漂亮，但漂亮得没有生气，像商店橱窗里昂贵的模特娃娃。这就是订单上的Sylvia了。

“外卖？”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耐烦，眼神飘忽，像是找不到焦点一样。

“是的，您点的美式和沙拉。”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避免差评，林天明礼貌的微笑着递过袋子。

女人伸出手来接。她的手指纤细，做了精致的美甲，但指甲的颜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和她脸上的妆容形成鲜明对比。在接过袋子的瞬间，林天明无意中瞥见了门厅内的景象。

玄关正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复古风格的梳妆镜。镜框是暗红色的木质，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镜面擦得锃亮，清晰地映出门口的场景：他自己，以及门缝后的Sylvia。

就在那一刹那，林天明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有点痛恨自己，明明看到有镜子，为什么还要继续看镜子里呢！

镜子里映出的Sylvia，并不是门后这个妆容精致、表情不耐烦的女人。

镜中的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是乌紫色的，眼睛空洞无神，眼角甚至似乎还有未干的血泪痕迹。她穿着一件破旧的、颜色黯淡的戏服，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正透过镜面，直勾勾地盯着门外的林天明！

而现实中，门缝后的Sylvia似乎毫无察觉，她只是快速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然后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慢。”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沉重的防盗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林天明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胳膊还保持着向前递外卖的姿势。

刚才……那是什么？林天明怔怔的发呆，整个人有些发懵。

镜子里那个……是Sylvia？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猛地扭头看向走廊墙壁——那里光洁如新，没有镜子。但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双来自镜中的、空洞而充满怨毒的眼睛，正穿透厚厚的门板，死死地钉在他的背上。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比在无限楼梯间里更甚。因为这一次，诡异就发生在这看似正常、光鲜亮丽的现代公寓里，发生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了电梯，疯狂地按着下行按钮。电梯门一开，他就钻了进去，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大口喘气。

必须告诉苏小婉！

这一次，绝对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电梯缓缓下降，数字不断变化。林天明看着镜面轿厢里自己苍白惊恐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从那个无限楼梯间逃出来，或许并不是结束。

而是另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难以捉摸的恐怖的开始。

那些无处不在的反光，可能随时都会变成通往另一个恐怖世界的窗口。

而他，林天明，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卖员，已经被迫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观察者。

外面雨还在下，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当林天明推着电瓶车，重新汇入城市灰蒙蒙的雨幕中时，感觉整个城市都像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牢笼。而那些闪烁的霓虹，高耸的玻璃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车窗……都变成了无数面镜子，映照出光怪陆离的表象，也隐藏着深不见底的诡异。

他拿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找到苏小婉的微信，飞快地打字：

“苏同学，在吗？有急事！我又看到了！这次非常清楚，在星梦公寓，一个网红家里的镜子里……我怀疑，要出大事了！”

点击发送。他抬起头，望向雨中朦胧的星梦公寓大楼，28楼的那个窗口，在密集的雨丝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光点，与其它窗户并无不同。

但他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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