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诡人间 第46章 王雷的抉择

绝望，如同冰冷的墨汁，瞬间浸透了两个战场。

剧院内，陈定一（分身）遭受重创，超度仪式被强行中断的反噬加上根源意志那恐怖的一击，让他气息萎靡，几乎丧失了战斗力。苏小婉（神念）虽未受直接攻击，但那充斥空间的、冰冷混乱的恶意，以及陈定一吐血倒地的景象，让她心神俱裂，恐惧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星梦公寓2801室内，情况更为危急。畸变后的镜灵力量暴涨，整个房间的空间结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墙壁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流淌下粘稠的、色彩诡异的物质，天花板仿佛变成了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地板则软化成如同沼泽般的胶质，试图吞噬一切。林天明和苏小婉（本体）依靠陈定一（本体）之前布下的“清心定神阵”残存的力量和王雷远程注入的少量稳定能量，勉强在一片不断缩小的安全区域内苦苦支撑，但畸变镜灵那带着紫黑色火焰的触须般的戏服下摆，已经如同毒蛇般开始抽打、侵蚀这最后的庇护所。

王雷所在的厢式货车内，警报声已经连成一片令人心慌意乱的悲鸣。多个屏幕上的数据彻底混乱，能量读数突破了仪器的理论上限，变成了一串串无意义的乱码。空间稳定性监测显示，星梦公寓B座，尤其是2801室及其周边，现实结构正在指数级恶化，随时可能彻底“脱落”，坠入一个由根源意志主导的、未知的镜象维度。

“撤离！立刻撤离！”王雷的吼声在剧烈干扰的通讯频道中显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林天明！苏小婉！我启动紧急传送信标！坐标已发送到你们的腕表！陈定一！苏……”他喊到陈定一的名字时，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寒意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一瞬间，王雷的余光扫过了主屏幕上被分割的两个主要监控窗口——一个是剧院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破镜和倒地不起的陈定一（分身）、惊慌失措的苏小婉（神念）；另一个是公寓那即将彻底崩溃的空间和在其中挣扎的林天明与苏小婉（本体）。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因高速运算和巨大压力而灼热的脑海：

能量连接！

那条连接着剧院源头与公寓镜怪的通道！此刻，它不再是输送“养料”的管道，而是变成了根源意志直接干预公寓战场、输送其恐怖力量的快速路！正是通过这条通道，根源的力量才能如此迅速、如此猛烈地灌注到公寓的镜怪身上，使其畸变，加速空间的崩溃！

如果……如果能切断这条通道……

这个想法带来的可能性让他心脏狂跳，但随之而来的代价也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切断通道，意味着根源对公寓镜怪的“力量补给”会被暂时中断。公寓那边的空间崩溃速度可能会减缓，林天明和苏小婉（本体）就有可能凭借紧急信标逃出生天。

但是，切断通道的反作用力，以及失去了公寓这个“泄洪口”之后，根源那无处宣泄的意志和力量，会全部倾泻向哪里？

答案显而易见——华彩剧院！那个作为能量源头、本身就已经被根源意志严重渗透的地方！还留在那里的陈定一（分身）和苏小婉（神念），将直接面对被激怒的、全力爆发的根源触须！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将瞬间变成十死无生的绝境！

这是一个无比残忍的抉择：

A. 不切断连接，公寓和剧院可能同步崩溃，四人全军覆没。

B. 切断连接，赌一把，或许能救下公寓的两人（林天明和苏小婉本体），但几乎必然牺牲剧院的两人（陈定一分身和苏小婉神念）。

时间，只剩下心跳的间隙。王雷的瞳孔因极度挣扎而收缩，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他想起罗勇在楼梯间失踪时自己的无力，想起与这三人临时组队以来的种种，想起陈定一的沉稳，苏小婉的聪慧，林天明那看似莽撞却屡建奇功的直率……

“啊——！！！”王雷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理智、情感、责任、还有那深藏于心的、对“尽可能多拯救”的执念，在这一刻疯狂地撕扯着他。

最终，那双紧盯着屏幕的眼睛里，所有的挣扎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他是现场指挥，他必须为还能拯救的人负责。他没有时间犹豫。

他的手指，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却异常稳定地，按下了一个从未在计划中正式启用、仅仅存在于他个人备用方案里的、标记着骷髅头与闪电符号的物理按钮！

这个按钮连接着他提前秘密部署在星梦公寓与华彩剧院之间中轴线地下的几个高功率能量阻尼器。这些阻尼器原本是为了在万不得已时，尝试隔离异常能量扩散而准备的，他从未想过会用在如此残酷的抉择上。

“能量阻尼场！最大功率！启动！”他对着控制系统嘶哑地吼道。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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