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核查比预想的更……“热闹”。
町街役所的小吏起初对赵江的令牌将信将疑,直到赵江平静地报出几个需要调阅的底层记录编号和大致年份,并提及了“将军特许”字样后,那小吏才慌忙跑去请示上级。一番略显混乱的确认后,赵江和温迪被引进了满是灰尘和霉味的旧档案室。
温迪一进去就被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眼泪汪汪地抱怨:“这里比社奉行的书库差远了!风都吹不动这些陈年老灰!”
抱怨归抱怨,当赵江开始根据上午发现的疑点,调阅对应年份的户籍变动记录、小额物资申领存根时,温迪又开始了他的“特别协助”。这次不是画简笔画,而是充分发挥了他对“气流”的掌控——当赵江试图从一堆粘连的纸张中小心分离某份关键记录时,温迪会不动声色地弹指,一缕极细微的气流便会恰到好处地拂过纸页边缘,让粘连处微微松动;当光线不足难以辨认模糊字迹时,又会有一小股打着旋的气流卷走灯罩上的积灰,让烛光明亮些许。
当然,恶作剧也没少。比如赵江刚找到一份疑似被涂改的物资领取记录,温迪就突然在他耳边“哇!”一声,吓得赵江手一抖,差点撕了那脆弱的纸张。又或者,当赵江全神贯注对比笔迹时,温迪会悄悄用风把他耳畔的一缕头发吹得不断搔弄脸颊,惹得赵江不得不一次次抬手去拨开。
几次之后,赵江终于忍无可忍,在温迪又一次试图用风挪动他正在看的册子时,一把抓住了他捣乱的手腕。
“再闹,今晚的茶泡饭取消。”赵江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温迪立刻蔫了,翡翠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眨着:“我这是在帮你!没有我,你能这么快找到那份被老鼠啃过一角的证明吗?”
他说的是实话。在翻阅一堆杂乱无章的旧申领单时,确实是温迪先察觉到某张纸边缘不规则的咬痕和其上一个不起眼的签名,与上午看到的某份矛盾卷宗关联起来。
赵江松开了手,算是认可了他的功劳,但仍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温迪吐了吐舌头,总算安分了一阵。
核查工作持续到傍晚,收获颇丰。他们确认了三起明显的记录篡改,找到了两名被卷宗记录为“已妥善安置”但实际上流落街头、神志不清的受害者线索,还发现了一条可能指向某个中下层官吏私自倒卖收缴神之眼(或相关物品)的灰色链条痕迹。这些都需要后续与神里绫人、九条裟罗进一步沟通,协调资源进行深入追查和救助。
离开役所时,夕阳已将町街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忙碌一天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尤其是赵江,伤后初愈,又高强度用脑一天,眉心隐现倦色。
“累了吧?”温迪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色,忽然提议,“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跟我来!”
他没说是哪里,只是拉着赵江的手腕,熟门熟路地穿街过巷,最后停在了一家位置僻静、挂着“汤华”暖帘的温泉旅馆前。这不是那种豪华的观光温泉,更像是本地人常去的、带着家庭氛围的老店。
“你怎知这里?”赵江问。
“前两天‘巡查’的时候发现的呀!”温迪得意道,“老板说他们的温泉引的是影向山支脉的活水,对缓解疲劳、恢复元气特别好!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人肯定不多!” 他晃了晃不知何时又回到他手里的、赵江的钱袋,“我请客!”
赵江看着温迪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他疲惫的)担忧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也罢,确实需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温泉旅馆内部果然清静,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他们分别进入男汤。氤氲的热气带着淡淡的硫磺和矿物气息,瞬间包裹了全身。温热的泉水浸润皮肤,舒缓着紧绷的肌肉和酸痛的关节。赵江将自己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和头,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精神上的疲惫在热力的熏蒸下,似乎也开始缓缓松解。
就在他几乎要在这舒适中睡去时,旁边水花轻轻一响。
温迪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坐在离他不远的池边,没有立刻下水,而是用脚趾试探地撩着水花,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赵江没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忽然,他感觉到一小股温泉水,被某种力量精准地操控着,像一条调皮的小鱼,“啪”地一下,溅到了他的额头上。
赵江睁开眼,看向始作俑者。
温迪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脚还在水里晃啊晃,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意外。
赵江没说话,只是抬手抹去额上的水珠,重新闭上眼睛。
下一秒,更多细小的水珠,连成一线,再次袭来,这次目标是他的鼻尖。
赵江再次睁眼,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警告。
温迪冲他做了个鬼脸,干脆整个人滑进水里,只露出脑袋,慢悠悠地游到赵江旁边,挨着他坐下。温热的池水荡漾,两人的手臂在水中轻轻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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