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张的木屋藏在一片浓密的桦树林里,屋顶盖着厚厚的松针,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缺腿的木桌,墙角堆着些干柴和兽皮,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草药的味道。
铁臂张把老卒放在床上,又找了块干净的兽皮,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老卒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得尽快找到百草翁。” 铁臂张皱着眉,从包袱里翻出个陶罐,往里面倒了些清水,架在火上烧,“他在黑龙山深处采药,脾气怪得很,能不能请动他,全看运气。”
云澈靠在墙角,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他看着老卒毫无生气的脸,心里又悔又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冲动……”
“不怪你。” 铁臂张打断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金面佛早就盯上你了,就算今天不在这里动手,也会在别的地方。这世道,躲是躲不过的。”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云澈:“先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能想办法。”
油纸包里是几块风干的鹿肉,硬得像石头。云澈咬了一口,费劲地嚼着,鹿肉的腥膻味让他有些反胃,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虚弱的时候。
“铁臂张大哥,” 云澈咽下嘴里的肉,问道,“你认识我爹?”
铁臂张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认识。二十多年前,我跟你爹在一个营里当兵,他是我的队长。”
“那你知道幽燕会吗?知道那块玉佩的事吗?”
铁臂张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幽燕会…… 那是段不能提的往事啊。”
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跳动着,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当年燕云十六州还在咱们手里,幽燕会就是一群想守住这片土地的军人和义士组成的。你爷爷是会里的老人,你爹年轻的时候也加入了。”
“那舆图呢?”
“舆图是幽燕会用命换来的。” 铁臂张的声音低沉下来,“上面不仅标着关隘要道,还记着一处契丹人的粮仓。当年幽燕会本来想联合边军,奇袭粮仓,断了契丹人的补给,没想到计划泄露,被叛徒出卖,会里的人几乎死光了。”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叛徒?是谁?”
“不知道。” 铁臂张摇了摇头,“当年追查了很久,都没查到是谁。有人说是被契丹人策反的,也有人说是…… 咱们自己人。”
他看了云澈一眼,眼神凝重:“你爹当年之所以隐姓埋名,就是为了保护这张舆图,也为了查出那个叛徒。可惜……”
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云澈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灭门之仇,加上幽燕会的血债,还有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叛徒…… 他身上的担子,比想象中更重。
“那金面佛呢?” 云澈又问,“他为什么对舆图和《铁衣劲》这么上心?他跟那个叛徒有关吗?”
铁臂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金面佛这个人,很神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大概十年前突然出现在燕云一带,帮着契丹人做了很多事,手段狠辣,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而且,他好像对幽燕会的事很了解,很多只有会里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密,他都清楚。”
云澈的心沉了下去。这么说来,金面佛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叛徒,或者至少和叛徒有关。
他又想起金面佛面具下的半张脸,还有那颗朱砂痣。那个爹曾经带回家的客人…… 会是他吗?
“对了,” 铁臂张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云澈,“这是老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说等你能把松树打断了,就给你。”
云澈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古朴的字 ——《铁衣劲》。
册子很薄,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字迹,笔画刚劲有力,应该是老卒亲手所写。前面几页是图谱的详解,比石壁上的清晰得多,后面则是运气的法门和一些实战的技巧。
“老卒他……” 云澈的眼眶有些发热。原来老卒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等他通过考验。
“老哥哥是个好人。” 铁臂张叹了口气,“当年他在雁门关断了腿,退伍后就一直在找幽燕会的后人。找到你爹的时候,你爹已经隐姓埋名,不想再牵连他,他就一直在附近守着,默默帮衬着你们家。”
云澈想起老卒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想起他严苛的训练,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原来,老卒一直在保护他们。
“我一定要救他。” 云澈握紧了小册子,眼神坚定,“不管百草翁脾气多怪,我都要请他来。”
铁臂张点了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黑龙山,你留在这里照顾老哥哥。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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