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来得及在护园芽的叶尖凝住第二颗水珠,小石头的脚步声就已经敲醒了巷口的青石板。槐叶被他小心地夹在粗布衣裳的内袋里,叶尖那片带着银光的新叶隔着布料轻轻蹭着心口,像揣了只温顺的小萤火虫,连跑起来的风里都裹着点暖融融的亮。
刚拐过张婶家的院墙,就看见木栅门的缝隙里漏出抹粉光——不是昨日花苞那点怯生生的粉,是铺展开的、带着银晕的粉,像把晨雾揉碎了掺了桃花瓣,顺着竹棚的藤蔓往天上飘。小石头跑得更急了,鞋底踩过沾着露水的草叶,溅起的水珠落在裤脚,竟也沾了点护园芽的银光,在布面上晕出小小的绿圈。
“石头!你可算来了!”虎子的声音从园里蹦出来,紧接着就看见个黄乎乎的身影扑到栅门边,手里举着个比拳头还大的花苞壳,壳上还沾着没褪尽的银光,“你看!竹棚上的芽儿全开了!比胡叔说的还好看!”
小石头推开门的瞬间,呼吸都顿了半拍。竹棚上的藤蔓像是被施了仙法,昨日还半卷的叶瓣全舒展开来,粉嫩嫩的花瓣层层叠叠裹着银线,阳光透过花瓣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星星点点的银斑,像撒了把碎星子。更奇的是,每朵花的花心都顶着颗小小的绿珠子,不是石头也不是露珠,是会轻轻颤动的活物,碰一下就会溢出点银雾,落在护园芽上,让那些绿芽又窜高了半指。
“这花叫‘契信花’。”胡叔坐在藤架下,手里拿着片刚摘的花瓣,银线在他指尖绕了个圈,又轻轻飘回花上,“昨儿小圆盘送的灵种里,藏着花魂,只有结契的地界才能养开,这花一开,就说明星议那边彻底认了咱们,往后园里的活灵,都能跟星议的契使通消息了。”
丫丫正蹲在泉眼边,手里捧着个装了泉水的瓷碗,碗里漂着片契信花的花瓣。苏晓站在她身边,正用细木枝轻轻拨弄花瓣,花瓣转着圈,在水面映出的银晕里,竟慢慢显露出个小小的符号——是槐叶和齿轮叠在一起的图案,跟绿盒子上的标记差不离。
“晓姐姐你看!花瓣会画符!”丫丫指着水面,声音里满是惊喜,“小泥鳅好像也看得见,它刚才碰了下花瓣,符号就亮了!”
小石头凑过去看,泉水里的小泥鳅正绕着花瓣游,尾巴扫过水面时,银晕里的符号就跟着闪一下,像在跟花瓣打招呼。他想起怀里的槐叶,赶紧掏出来,刚把叶子放在瓷碗边,叶尖的新叶就轻轻颤了颤,叶脉里的银光顺着碗沿飘进水里,跟花瓣的银晕缠在一起,水面上的符号瞬间变大了些,还多了个小小的芽儿图案,像是在说“我们都在”。
“这槐叶怕是成了‘信媒’了。”胡叔走过来,手指轻轻碰了碰槐叶,新叶上的银光又亮了些,“昨儿芽信在上面长新叶,今儿又能跟契信花通消息,往后园里有啥动静,这叶子说不定能先预警。”
正说着,巷口忽然传来阵轻悠悠的嗡鸣——不是小圆盘那种带着齿轮转的响,是更细、更软的声儿,像蜜蜂绕着花飞时翅膀抖出来的颤音。众人都抬头往巷口看,只见晨雾里飘来些小小的光点,不是寒灵那种冷森森的白,是带着绿的暖光,像把护园芽的银光揉碎了撒在天上。
“是星议的‘传信虫’!”胡叔眼睛亮了,伸手往空中虚虚一接,一只指甲盖大的小虫落在他掌心,虫身是槐叶的绿色,翅膀上带着齿轮纹路,飞起来时翅膀抖出的光,跟契信花的银晕一模一样,“昨儿结契时我听老辈说过,星议会派传信虫来守着结契的地界,有啥消息,虫儿会先带信来。”
传信虫在胡叔掌心转了圈,翅膀抖了抖,竟吐出根细细的银线,银线落在地上,慢慢舒展开,变成了行小小的符号——是护园芽和契信花的图案,旁边还画着个往园里飘的小圆盘。胡叔看了笑着点头:“看来星议的契使要再来,说不定是来送新的灵种,或是来看看园里的活灵长得怎么样。”
“那咱们要不要准备点啥?”娘从竹篮里拿出柏叶丝,正往护园芽的根部撒,“昨儿撒的柏叶快干了,我再补些,免得虫儿来糟践契信花。”
张婶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拿着个装了向日葵馒头的竹篮:“我多带了几个馒头,要是契使来了,也让它尝尝咱们的心意。对了,我还把腌菜罐带来了,胡叔说腌菜汁能让护园芽长得壮,一会儿给芽儿们浇点。”
众人正忙着,忽然听见竹棚那边传来“啪”的一声轻响——不是花瓣掉落的声儿,是花苞裂开的脆响。虎子第一个跑过去,紧接着就喊起来:“石头!快来!契信花的花心掉下来东西了!”
小石头跑过去一看,每朵契信花的花心都掉了颗小小的绿珠子,珠子落在藤蔓上,竟慢慢滚到护园芽的根部,钻进土里不见了。更奇的是,珠子钻进土里的地方,很快就冒出了细细的绿藤,藤上还长着小小的花苞,不是粉的,是白的,像把雪花揉碎了裹在银线里,看着软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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