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槐叶上滚下来时,小石头就被窗纸上的亮晃醒了。不是平日里晨光的暖黄,是种带着点绿的亮,像把园里芽儿的光揉碎了,糊在窗纸上。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刚要喊娘,就听见裤兜里传来轻轻的“窸窣”声——是昨天揣回来的槐叶,沾着星议圆盘撒的亮晶晶粉末,此刻正贴在布兜里,叶脉里的银光顺着布纹往外渗,把裤腿都映得发绿。
“石头,醒了就来帮着拾掇拾掇,虎子娘刚才来敲门,说园里的芽儿好像有动静。”娘的声音从灶房传来,伴着玉米粥“咕嘟”的冒泡声,“我把柏叶丝装在竹篮里了,你一会儿带上,胡叔说今早要再撒一遍,防着潮气。”
小石头应了声,抓过衣服往身上套,手指碰到槐叶时,忽然觉得那叶子在轻轻颤动,像有只小虫子在叶脉里爬。他掏出来一看,槐叶的叶尖竟卷着个小小的绿芽,不是园里那种刚冒头的菜芽,是裹着层银光的芽,比指甲盖还小,沾着点晨露,亮得像颗绿珠子。
“娘,你看这个!”他举着槐叶跑到灶房,娘正往锅里下馒头,听见声音回头,手里的木勺都顿了顿:“这芽儿怎么长在槐叶上了?昨儿回来还没有呢。”她伸手碰了碰那绿芽,指尖刚碰到,绿芽就轻轻晃了晃,叶脉里的银光瞬间亮了些,竟在灶台上映出个小小的符号——不是星议圆盘上那种缠人的藤蔓纹,是个像槐树叶的符号,边缘带着点圆弧形,看着软乎乎的。
“莫不是星议的‘芽信’?”爹扛着锄头从院里走进来,看见槐叶上的绿芽,眉头先舒展开了,“昨儿胡叔不是说,圆盘撒的粉末是认地界的意思?说不定这芽儿就是来报信的,告诉咱们园里没事了。”
小石头攥着槐叶,心里忽然暖乎乎的,像揣了个小太阳。他想起昨儿圆盘飘走时撒的粉末,想起泉眼里长了藤的纸船,想起芽儿上冒出来的小花苞,觉得这槐叶上的绿芽,就是园里的芽儿派来的“小信使”,专门来告诉他们,夜里一切都好。
“快吃粥吧,一会儿凉了。”娘把馒头盛在瓷盘里,玉米粥冒着热气,混着柏叶的清苦香,“虎子和丫丫肯定早就去园里了,别让他们等急了。”
小石头坐在桌边,一边喝粥一边盯着槐叶上的绿芽,那芽儿一直没蔫,反而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叶脉里的银光也跟着明灭,像在跟他打招呼。他三口两口喝完粥,抓过竹篮就往外跑,娘在后面喊着“慢些走,别摔着”,他也没回头,满脑子都是园里的芽儿,想知道那小花苞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巷子里的晨雾还没散,青石板上沾着晨露,踩上去“咯吱”响。槐树上的新叶苞比昨儿更鼓了,有的已经裂开道缝,露出点嫩黄的叶尖,沾着晨露,亮闪闪的。小石头跑过张婶家门口时,看见张婶正往竹篮里装馒头,是向日葵形状的,黄澄澄的,上面还印着个槐叶的印子,跟他槐叶上的符号有点像。
“石头,来得正好,把这几个馒头带上,给园里的大伙儿分分!”张婶把三个向日葵馒头塞进他的竹篮,指尖碰到槐叶上的绿芽,忽然“呀”了一声,“这芽儿怎么长在槐叶上了?还发着光呢!”
“我爹说是星议的芽信!”小石头骄傲地扬了扬槐叶,张婶听了,脸上的笑更欢了:“那可太好了!说明咱们的园里被认下了,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些冷光了。”她又往竹篮里塞了个糖包,“给丫丫的,她昨儿哭了那么久,得给点甜的哄哄。”
小石头谢过张婶,继续往园里跑,刚拐过巷口,就听见园里传来丫丫的笑声,还有虎子的吆喝声。他加快脚步跑到木栅门边,刚要推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
园里的竹棚上,昨儿还蔫了半截的芽儿,此刻全都挺直了叶瓣,叶心里的小花苞比昨儿大了一圈,裹着层银光,像缀满了碎星子。更奇的是,竹棚周围的土里,竟冒出了一圈圈的绿芽,不是他们昨儿种的菜芽,是带着银光的芽,绕着竹棚围成了个圈,像给竹棚编了个绿花环。泉眼边,丫丫的纸船还飘在水上,船上的藤条长得更长了,还开了些小小的白花,像缀在藤上的白星星,小泥鳅绕着纸船游,尾巴扫过水面时,竟也带着点银光,把泉水都映得发绿。
“石头!你可来了!你看这芽儿!”虎子举着颗葵花籽跑过来,手里还沾着土,“我刚才给菜芽浇水,发现竹棚周围长了好多新芽儿,胡叔说这是‘护棚芽’,是星议的粉末长出来的,能护着咱们的芽儿不遭虫!”
丫丫也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藤条,是从纸船上摘下来的,上面还沾着晨露:“石头你看,我的船开花了!小泥鳅刚才还钻到藤条下面去了,好像在躲猫猫!”
胡叔坐在藤架下,手里拿着片槐叶,叶上也卷着个绿芽,跟小石头手里的一模一样。他看见小石头,笑着招了招手:“石头,把你的槐叶拿过来看看,是不是跟我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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