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坊的聚贤楼,实则是一座喧嚣鼎沸的赌坊,骰子撞击声与吆喝声此起彼伏。
薛淮揽着一名娇小可人的小倌步入楼内,两人容貌出众,引得众人侧目,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赌场看守多看了几眼,也未过多关注。
薛淮信步而行,径直走向最热闹的赌局中央,随手抛出一锭银子,押在“大”上。
骰盅揭开瞬间,三枚铜骰竟齐齐立于桌面,四周惊呼连连。
他勾唇一笑,继续听骰押注,连赢十余局,赢得盆满钵满。
庄家额头渗出冷汗,暗中示意手下更换灌铅骰子。
然而,这伎俩在薛淮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神色从容,待新骰呈上,轻晃耳边,便已洞悉一切。
唇角微扬,指尖轻点新骰,他朗声笑道:“这骰子重了三分,聚贤楼未免太不讲究。”
话音未落,指尖一弹,新骰应声裂开,铅汁缓缓渗出。
四周哗然,庄家脸色骤变,还未及反应,外面已涌入悬镜司一队人马,将整个赌坊团团围住。
薛淮负手立于赌局中央,环视一周,朗声道:“聚贤楼私设杀手堂,暗中豢养死士十余人,专司铲除异己,罪证确凿。
今日本使奉旨查抄,尔等若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寒光四起,刀刃出鞘之声划破赌坊喧嚣。
庄家欲抽身逃遁,却被悬镜司高手一跃擒拿,面如土色。
与此同时,暗渠黑市深处,阴风阵阵,污水横流。
几盏昏黄灯笼悬于壁上,映出人影幢幢。
苏慕白行于湿滑的石壁之间,衣袂拂过苔痕,无声无息。
本该暗无天日的暗渠,此刻火把次第亮起,刹那人影幢幢,刀光隐现。
胆子小些的流匪当场瘫软在地,胆大者欲举刃反抗,却见苏慕白袖中暗符一闪,喉咙处一滴血红即刻浮现,如朱砂点睛。
众人还未回神,已纷纷捂颈倒地,喉间血线如出一辙,竟无一人能发出第二声哀嚎。
苏慕白步履未停,仿佛只是拂去肩上落叶,冷声道:“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火光映其侧颜,宛若修罗临世,寂然前行处,唯余血雾袅袅升腾。
历时一年,暗渠再次被悬镜司肃清,血水顺着沟渠缓缓流淌,映着残火如鬼目闪烁。
而那相传于黑市的杀手排行榜单,当夜彻底焚毁于“悬镜”二字下。
翌日,市井坊间便流传着黑市再次萧条的消息,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皆言悬镜司为庆贺陛下万寿之喜,连肃三地,斩邪除害,实乃天佑大宋之兆。
至于到底为何肃清,无人在意。
只知,天子很是欢喜。
等待放榜的学子们,听闻坊间对悬镜司的种种议论,现已无人敢再质疑悬镜司作为主考的舞弊嫌疑。
什么寒门、氏族之争,在真正的权势面前皆如浮云。
尽管赵榕心中满是不甘,也只能暂时收敛锋芒,静待下一次时机的到来。
...
悬镜司北殿,后院。
温照斜倚在软榻上,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陷入对人生的沉思。
他明明是刚刚魂穿至此,却对周遭环境毫无陌生与局促之感。
使唤下人时那般得心应手,养伤的这几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熟稔。
仿佛这具身体的原主记忆正悄然渗透,这情形颇为诡异……
难道自己并非刚刚穿越?
而是真的成了那个因救人而撞头倒霉的本尊?
“相……相公,你没发现我与之前有何不同吗?”温照尴尬地称呼着坐在石桌上处理公务的崔无恙,试图间接探询。
崔无恙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来,眸光清澈,“并无何处不同。”
“那性格、饮食喜好、生活习惯等方面,难道也没有区别?”温照追问得更为细致。
若这些全都一致,那么……
崔无恙放下笔,指尖轻触案上的茶盏,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你素来喜食辛辣,也偏爱甜食。清晨爱锻炼健身,夜晚必泡澡。
喜爱玩乐,热衷旅行,还喜欢金银财物,却从不吝啬为穷苦百姓看病施药。
至于性情,向来洒脱不羁,偶有莽撞,但心地善良,这些都与往昔无异。”
温照心头一震,那些琐碎细节竟与自己前世的习惯如出一辙!
看来,他的重生时间线应在前头——自己并非初来乍到,而是早已融入此间。
“看来你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崔无恙放下茶盏,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轻抚他的头发,动作温柔而缓慢,“但无论你是谁,无论是温照也好,还是旁人也罢,你始终是你。”
温照望着那双含着深意的眼眸,忽觉脑子里闪过一一幅模糊的画面。
还没看清,头就先一阵阵抽疼得他几乎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崔无恙见此情形,顿时心弦紧绷,急忙扶住他的肩膀,声音急切地问道:“阿照!是不是头疼了?不要勉强自己去回忆过去!”
他朝院子外低喝一声:“来人,传医官!”
随即紧紧抱住温照颤抖的身躯,指尖轻按他太阳穴,以掌心温度安抚那阵剧痛。
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温照喘息着靠在崔无恙肩头,额前冷汗未干。
“别怕,我在。”崔无恙低语,掌心仍贴着他发烫的皮肤,仿佛要将那颤抖一丝丝抚平。
片刻之后,医官前来诊脉,随即进行扎针、喂药等一系列治疗流程。
温照头也就恢复如常,只是脑海中一些记忆始终模糊不清,如同被雾气笼罩的旧梦,抓不住痕迹。
“已经晒了足有一小半时辰的太阳,回屋吧。”
崔无恙毫不迟疑地横抱起温照,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径直走向内寝殿。
阳光斜照在回廊上,树影斑驳。
崔无恙抱着温照缓步而行,衣袖拂过石栏,惊起檐角铜铃轻响。
温照靠在他胸前,听着那沉稳心跳,恍惚感到这胸膛自己应是依偎过很多次。
鼻尖萦绕着他衣襟间淡淡的松香,熟悉得令人心颤。
“主子,阿照!”飞剑突然从外面小跑进来,神情急切:“岁礼浑身是伤,跪在悬镜司门口,来求见阿照!”
温照一脸茫然,岁礼是谁?
他认识?
崔无恙脚步微顿,眉心轻蹙,“既来求见,便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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