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这后宫嫉妒她的人何止一个冯才人?这动机未免太过普遍。
买通一个无亲无故的宫女行此杀头大罪,事后宫女立刻自尽,线索全断……这冯才人若有这等心机和魄力,又何至于至今仍是个不起眼的才人?
卫褚显然也不尽信,他冷哼一声,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冯氏:“买通?你一个区区才人,份例几何?有何能耐买通一个宫女为你卖命,甚至事后自尽?”
冯才人伏在地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臣妾……臣妾是将入宫时家里带来的所有体己,还有、还有往日积攒的一些首饰……全都给了她……臣妾也不知她为何会自尽,许是、许是怕事情败露……”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低位妃嫔,倾尽所有赌一把,似乎也说得通。
内务府总管适时上前禀报:“陛下,奴才查过,冯才人近月来确实典当了几件不算名贵的首饰,也向其宫中宫女借过银钱,数额与买通一个掖庭宫女大致相符。”
卫褚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伏地哭泣的冯氏,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其内里是真是假。
沈安安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平和,不带丝毫火气:“冯才人,本宫与你,似乎并无旧怨。”
冯才人哭声一滞,抽噎着道:“是、是臣妾心胸狭隘……见娘娘得宠,心中……心中便如同油煎火燎……日日难安……”
“哦?”沈安安微微挑眉,“所以,你便甘冒奇险,甚至不惜搭上全部身家和那个宫女的性命,也要置本宫与皇嗣于死地?”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剥开那看似合理的动机下的荒谬。
冯才人身体僵住,脸色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褚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看来,不用重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冯才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确是臣妾一人所为!无人指使!无人指使啊!”
沈安安与卫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这冯氏,多半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卫褚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他知道,线索到这里,恐怕又断了。
即便他用刑,这冯氏咬死是自己一人所为,他也很难再挖出更深的东西。
除非……能找到冯氏与真正主谋联系的铁证,或者,撬开冯氏的嘴。
但对方既然敢推出冯氏,必然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冯氏,”卫褚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谋害皇嗣,戕害妃嫔,罪证确凿,其心可诛!即日起,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他没有立刻处死她,或许,还存着一丝将来能从此人身上找到突破口的打算。
“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冯庶人如蒙大赦,涕泪交加地被侍卫拖了下去。
对她而言,打入冷宫,或许比立刻处死更痛苦,但也留下了一线渺茫的生机。
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熏炉里龙涎香袅袅升腾。
卫褚揉了揉眉心,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怒意。他看向沈安安,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带着歉然与无奈:“安安,朕……”
“陛下不必多说,臣妾明白。”沈安安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摇了摇头,“对方处心积虑,行事狠绝,能查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向殿外秋日高远的天空,轻声道:
“只是,经此一事,臣妾更加确信,这后宫之中,想要臣妾和孩子性命的人,隐藏得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也更耐心。”
一次不成,必有下次。她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卫褚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朕不会让她们得逞。冷宫那个,朕会派人盯着。至于其他……朕自有主张。”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明的不行,便来暗的。
沈安安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坚定心跳,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
冯氏被推出来顶罪,意味着真正的黑手暂时安全了。
她们会蛰伏起来,等待下一个更隐蔽、更致命的时机。
回到长春宫,温玉衡和茹菲菲还焦急地等在暖亭里。
见沈安安回来,两人连忙迎上前。
“姐姐,怎么样?查出来了吗?”温玉衡急切地问。
沈安安将养心殿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自己和卫褚对背后还有主谋的猜测,只说是冯才人因嫉妒行凶。
“冯才人?”温玉衡蹙眉想了想,“是不是那个总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父亲好像是个五品京官的那个?平日里看着最是胆小不过,没想到心肠这么毒!”
茹菲菲却沉吟道:“冯氏……她似乎与各宫交往都不深,性子也怯懦,竟有如此胆量?”她的话,点出了其中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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