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长生隔着门缝使劲儿往外瞅,确定门外只有老槐一个,且这老头儿手里确实提着个沉甸甸的木桶,这才松开死死扣在窗棂上的手指。
他把刚才嚼烂咽下的桑皮纸根部那点渣子又努力往下压了压,顺带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把大门拉开一条缝。
“老槐啊,大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索命的。”苟长生没好气地打了个哈欠,眼神却在老槐那张老脸上扫来扫去,试图从那纵横的皱纹里寻出一丝“密探”的端倪。
“哪能啊,宗主,老朽这就是想通了。”老槐点头哈腰地把木桶往屋里挪,压低声音道,“昨儿那蜜确实掺了点铁器味儿,是老朽贪心。这回这桶,是俺亲自带人去后山百丈岩,从那群杀人蜂嘴里抢出来的。您瞧,连一丝杂味都没有,纯粹得跟山泉似的。”
苟长生斜着眼瞅了瞅木桶,心里却在嘀咕:这老家伙转性这么快?
怕不是在蜜里给我下了南镇抚司的定位装置吧?
“阿土,把灯点亮,搬家伙。”苟长生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绝世高手”才有的慵懒和嫌弃。
阿土揉着惺忪的睡眼跑过来,后面还跟着那个时刻抱着小本子的小蝉。
这姑娘现在看苟长生的眼神,简直比看祖宗还虔诚。
苟长生当着老槐的面,直接把那一整桶昂贵的野蜂王浆倒进了他特制的那台……嗯,看起来像是个大号蒸馏器、实际上是几个陶罐和竹管拼凑起来的怪东西里。
“宗主,这可是上好的王浆,您这是……”老槐心疼得眼角直抽抽。
“肤浅。”苟长生冷笑一声,又顺手从旁边的菜筐里拎出两根洗干净的大萝卜,咔嚓咔嚓剁成块,再抓起一把白花花的生山药泥,一股脑儿全塞了进去,“世人皆知蜜能滋补,却不知这凡间之蜜蕴含了多少花粉邪气、土木浮躁。若不经过‘提纯’,喝下去也就是长点肥肉,想通经络?做梦呢。”
他一边煽火,一边胡说八道。
其实他只是想利用萝卜的清气和山药的粘性,看看能不能通过这种原始的实验方式,把蜂蜜里可能存在的杂质(或者某种慢性毒药)给析出来。
毕竟,前世的初中化学告诉他,高温加过滤,能解决大部分智商税问题。
“记下来,快记下来!”小蝉急得在那儿跺脚,炭笔在纸上蹭蹭冒火花,“庚子年三月,宗主传‘清源诀’第二式:提纯归一。要点是……萝卜和山药?”
“火候。”苟长生高深莫测地指了指炉膛,“那是‘真元’的味道。”
没过多久,蒸馏管末端开始滴落晶莹剔透、泛着淡淡金光的液体。
老槐原本还在心疼钱,可闻到那股混合了清甜与药香的奇异味道,嗓子眼也不自觉地动了动。
“成了。”苟长生用瓷碗接了大半碗,递给了一直在旁边流口水的铁红袖。
铁红袖这会儿正困得发懵,听见自家相公叫她,二话没说,接过碗仰脖就是一大口。
“吧唧吧唧……”
铁红袖抿了抿嘴,那双本来由于瞌睡而半闭着的杏眼,突然瞪得比牛眼还圆。
“相公!”她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医馆的房梁都掉落一阵灰,“这味儿……太怀念了!俺小时候在狼窝里,趁着那头老母狼睡着了偷喝的奶,就是这个味儿!虽然淡了点,但那种往心窝子里钻的劲儿,一模一样!”
苟长生正喝着白开水压惊,闻言差点没一口喷到老槐脸上。
狼奶?
他迅速在脑子里复习了一遍刚才的操作。
蜂蜜、萝卜、山药……难道这几样组合在一起,意外触碰到了什么“野性微量元素”的开关?
他记得《百毒谱》的附录里隐晦地提过一句,这种天生异禀的“蛮体”,其经脉往往比常人粗壮数十倍,一般的丹药就像给大象喂米粒,根本没反应,必须得有某种极度纯粹且带有原始气息的媒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营养科学配方?
这天晚上,苟长生没睡。
他借着昏暗的烛火,把那本《百毒谱》里所有关于“蛮体滋养”的章节翻得烂熟,又结合了脑子里那点现代营养学的残渣,调配出了一锅名为“五谷蜜浆”的糊糊。
次日清晨。
铁红袖被苟长生从被窝里拎出来,稀里糊涂地灌下了一大碗温热的浓缩精华。
半个时辰后,后山小林子里。
铁红袖习惯性地举起那柄巨大的板斧,准备练练手。
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随手一劈,原本以为也就劈碎块石头,谁知那斧锋划过虚空时,竟然传出了“轰”的一声爆响!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排干,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顺着斧锋劈出的轨迹,直接将前方十步开外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拦腰震成了齑粉。
那是物理意义上的气爆音!
“俺滴娘诶……”铁红袖看着自己的手掌,整个人都傻了,“相公,俺刚才……好像把风给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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