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诗淇把账本收进怀里,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拍了两下。她坐回柜台后的板凳上,腿还没完全落稳,马氏就冲了过来。
“假的!全是假的!”马氏指着她鼻子喊,“你一个外姓人,拿着几张破纸就想夺我司徒家的产业?做梦去吧!”
傅诗淇没动,只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说是假的,那就说说哪里假。”她说,“字不是你儿子写的?墨不是村东头那家铺子卖的?还是地压根不存在?”
马氏一噎,转头看向两个族老。
“你们听见没有?她这是逼我认罪!我儿子死了才几年,她就要翻祖宗的老账,这不是存心让家里不得安生吗?”
一个族老咳嗽两声:“这……账本确实像是老长房的笔迹。”
“像也不行!”马氏立刻打断,“她能仿!她开店这些年,天天写字记账,练出来的手还能不会抄?说不定夜里偷偷临摹了好几个月!”
另一个族老皱眉:“可药单子也是真的,程神医的印鉴还在上面。”
“印鉴也能造假!”马氏声音拔高,“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她图什么?图钱?图地?图掌权?她男人一死,她立马变了样,又是开酒楼又是教孩子算数,现在还想管起族产来了!她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
李铁匠往前站了半步:“她教孩子识字算账,哪点错了?我闺女跟着学了三个月,现在能帮我记工钱。”
钱掌柜点头:“她要是想贪,早把酒楼赚的钱卷走了,何必还交税修桥?”
孙大嫂也开口:“我家二小子发烧那晚,是她背着药箱跑来的,连诊费都没要。”
马氏扭头瞪着他们:“你们都被她收买了是不是?一个两个替她说话!她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一碗酒糟蛋?还是几文铜板?”
“我没拿她一文钱。”李铁匠冷冷道,“但我看得清谁在做事,谁在扯后腿。”
马氏气得脸发紫,忽然转身扑向傅诗淇。
“你别以为装老实就能骗人!你根本不是原来的傅氏!人都说你从崖上摔下来后性子全变了,我看你是被鬼附身了!不然一个乡下妇人,哪来这么多花招?”
傅诗淇终于站起身,比马氏高出小半个头。
“你要说我被鬼附身,那你儿子为什么跑?你丈夫为什么病死?你孙子穿的新袄子是从哪来的?这些事村里老人谁不知道?”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马氏挥起手就要打。
傅诗淇没躲,只是侧身一让,马氏扑了个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子,喘着气吼:“我不认!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认!你想拿走司徒家的产业,除非先杀了我!”
“我不想杀你。”傅诗淇语气平静,“我只想把属于我孩子的还回来。三亩水田,两处山林,镇上那个铺面,每年该有多少进项,你心里有数。你不认没关系,明天我去县衙,裴县令会认。”
“你还想去告我?”马氏冷笑,“好啊,你去啊!你当官老爷会信你一个寡妇的话?还是信我这个活了五十多年的老人?你看看这些人,有几个真站在你这边?”
她环视一圈,见有些人低下了头,胆子更大了。
“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开店看着风光,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谁知道那些账是不是编的?谁知道她有没有勾结外人设局坑我?”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说得也有道理……一个女人,怎么能查出这么多事?”
“就是,以前她连字都不识几个。”
傅诗淇听见了,没生气,反而笑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叠纸。
“这是我记的流水账。”她说,“从去年腊月开始,每一笔支出、每一次她上门闹事的时间、人数、说的话,我都记了下来。南阳帮我核对过三遍,峰峻用算盘加了两次,夕颜还画了图画辅助记忆。”
她把纸张摊开在桌上。
“三月初七,马氏带六人砸门,持续四十二分钟,毁坏门栓一根,惊吓孩童三人。证人:隔壁王婆、挑担刘三、放牛娃阿贵。”
“四月十九,马氏抢走米两斗、柴一捆、咸菜三坛。证人:孙大嫂、钱掌柜路过看见。”
“五月十一,马氏辱骂‘克夫命’‘扫把星’共十七次,其中三次当着孩子面说。证人:学堂张夫子送学生回家时听见。”
她一条条念下去,声音不快不慢。
马氏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你竟敢记这些?你还有没有一点体面?”
“体面?”傅诗淇合上纸册,“你三天两头来抢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体面?你当众骂我克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孩子们听着会怕?”
“我骂你怎么了?你本来就是!”马氏突然尖叫,“你男人死得多快?才成亲一年就没了!你进门后家里就没顺过!我儿子跑了,丈夫死了,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
傅诗淇盯着她,眼神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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