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雪夜惊变,君心难测
雍正四年的寒冬,琼华岛上的积雪已深可没膝,太液池面凝成的厚冰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青光。佛堂小院内,万籁俱寂,唯有北风卷着雪粒,发出尖锐的呜咽,狠狠抽打着窗棂。自雍正那夜携着戴铎伏诛的最终消息与隐含杀机的警告离去后,已过去近月。小院仿佛彻底沦为被遗忘的孤岛,供给虽未断,但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监视感,却比冰雪更寒冷地渗透进每一寸空气。戴家的覆灭,如同一声丧钟,在年世兰耳边重重敲响。璋哥儿服用的“幽冥”药丸,维持着那种诡异的“平稳”——孩子终日昏睡,气息微弱,醒时眼神呆滞,仿佛生命的活力正在被缓慢抽离。这种“生机”与“死气”的交织,日夜啃噬着年世兰的心。她(纪时)的核心在低功耗下维持着警戒,但推演出的生路条条皆被堵死,生存概率的估值曲线在绝望的深渊附近剧烈震荡。
(承上:日常涟漪,暗藏机锋)
这日黄昏,细雪纷飞。年世兰刚勉强喂璋哥儿服下一点参汤,孩子毫无反应地吞咽着。瑞哥儿安静地练字,小脸紧绷。屋内的炭火盆半明半暗。院门外传来轱辘声,是哑仆福海送日常用度。年世兰迎了出去。福海低着头摆放物品,目光浑浊。但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脚下似乎一滑,年世兰下意识虚扶,一个极硬的小东西被迅捷塞入她袖袋暗格!年世兰心中巨震,面上不动声色:“路滑,小心些。” 福海咿呀离去。
年世兰回屋闩门,取出那物——一枚刻着螺旋纹的玄铁令和一小卷桑皮纸。纸上密语潦草:“饵已吞,网将收。帝病日笃,疑心愈重。戴氏幼童‘衡’已‘暴毙’。下一步,探听太医院院判孙之鼎近日脉案详情,尤留意‘心悸’、‘眩晕’、‘咯血’之症。月晦之夜,枯柳下,需见脉案抄本。此令为新信物,危急时,于岛东南角礁石缝中燃此令附‘引信’,或有一线生机。切记,慎之!”
戴衡“暴毙”!年世兰浑身冰凉。这是灭口!是雍正铲草除根的狠辣!“幽冥”称此为“警兆”!新任务竟是窃取雍正真实脉案!这直指皇帝最核心的机密!“幽冥”要此作甚?判断雍正寿数?还是寻找可乘之机?那“一线生机”更像甜蜜陷阱。风险已达顶点!
(转:君影再临,图穷匕见)
是夜,风雪骤急。年世兰心乱如麻,无法安睡。子时前后,院外传来整齐马蹄与铠甲声!声势远超以往!年世兰心脏骤停!扑到门前,只见院门轰开,雍正皇帝披玄狐大氅,在李公公和御前侍卫簇拥下踏雪而入!他脸色苍白如纸,眼下青影浓重,嘴唇紧抿,周身散发浓烈药味与压抑怒意,仿佛随时爆发的火山。
“臣妇年氏,叩见皇上!”年世兰扑跪雪地,声音变调。雍正未叫她起身,径直入屋坐下。屋内炭火微弱,寒意刺骨。他挥退闲杂,只留李公公在门口。“年氏,”雍正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朕今日来,是要问你最后一句话。”年世兰伏地:“皇上请讲。”“朕问你,”雍正目光如冰锥,“你通过戴佳氏,与戴铎暗通款曲,传递宫闱消息……可有此事?!”
轰——!年世兰血液凝固!皇帝竟已知晓戴夫人这条线!他是在最后摊牌?她强压恐惧,泪如雨下:“皇上明鉴!臣妇冤枉!戴夫人昔日虽有数面之缘,但自臣妇获罪,早已音讯全无!此必是有人构陷!求皇上明察!”雍正冷笑:“构陷?戴佳氏贴身婢女已招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年世兰重重叩首:“皇上!臣妇困守孤岛,形同囚徒,岂能传递消息?此乃天大的冤枉!”
雍正死死盯着她,忽转话锋:“朕听闻,你近日潜心佛法,于琼华岛清修,颇得……宁静?”年世兰一怔,谨慎答:“臣妇戴罪之身,唯求青灯古佛,忏悔己过,抚育幼子,以求心安。”雍正起身踱步,阴影笼罩她:“宁静?只怕是……暗度陈仓吧!”他猛地弯腰,气息喷在她耳畔:“你可知,‘幽冥’……是何物?”
年世兰魂飞魄散!皇帝连“幽冥”皆知!他到底知道多少?她浑身僵硬,连呼吸停止。雍正冷笑:“一介罪妇,竟能劳动‘幽冥’出手相救,你年世兰……好大的能耐!”年世兰心如死灰,知再无侥幸,伏地泣血:“皇上!臣妇……臣妇不知什么‘幽冥’!臣妇母子命如草芥,唯赖皇上天恩苟活!定是……定是奸人假借名目,行构陷之实!求皇上明察!”
“不知?”雍正直身,语气莫测:“朕却听闻,‘幽冥’势力盘根错节,于朝野内外,皆有耳目。甚至朕之太医院……亦有渗透。”年世兰脑中灵光乍现!皇帝提及太医院!莫非……他已知晓“幽冥”索要脉案之事?他今夜前来,并非问罪,而是……借她之口,试探“幽冥”?或借“幽冥”,试探于她?
巨大恐惧中,一丝微弱希望诞生。或可顺势而为?她重重叩首,声音凄厉:“皇上!臣妇愚钝,实不知此等骇人之事!但……但若真有此等逆党,竟敢窥伺圣体,实乃罪该万死!臣妇……臣妇愿为皇上耳目,若能……若能察觉些许蛛丝马迹,定当肝脑涂地,禀报圣上!” 她主动请缨,将自己置于“为君效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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