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震在山顶灯塔上拼出的那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营地每个人的心里。早餐桌上的气氛比前几日更凝重,就连刚出炉的烤薯也失去了往日的香气。
“带铁来换?”王海掰开一块薯,热气蒸腾,“换什么?换他一句‘恭喜’?还是换他展示下一阶段的‘文明成果’?”
陈健推了推眼镜——那副竹片眼镜今天加了个可调节的皮绳,总算不会滑下来了。“从博弈论角度,周震在建立交易规则。他掌握我们缺乏的资源——可能不仅仅是矿石,还有技术信息,甚至……离开的方法。”
“离开?”李瑶抬头,“你是说……”
“马小玲说过,周震那组也是观察对象。”陈健压低声音,“他可能也拿到了通讯器,甚至可能……和组织有过更多接触。”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马小玲。她正在小口喝汤,感受到视线后放下碗:“我说过,我不能透露其他组的情况。”
“但你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应对吗?”林枫看着她,“技术上,策略上,任何不违反你‘规则’的建议。”
马小玲沉默了片刻。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她脸上,能看清她眼下的淡淡阴影——昨晚她没睡好。
“改进。”她最终说,“把第三次炼铁的成功,从偶然变成必然。优化每一个环节,直到你们能稳定产出合格铁料。然后……才有谈判的资本。”
“谈判?”张海峰皱眉,“和周震?”
“或者和组织。”马小玲的语气很平静,“但首先,你们得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作为被观察的对象,而是作为能自主创造价值的文明体。”
这话点燃了大家眼中的光。被观察、被实验、被挑衅的憋屈,在这一刻转化成了某种决心。
“那就改进。”林枫拍板,“今天不炼铁,专门做优化。分两组:一组优化炉体结构,一组研究最佳配比。天黑前汇总方案,明天开始实施。”
分组时,林枫特意把马小玲分到了配比组——和王海、李瑶一起。他自己和陈健、张海峰负责炉体改进。林清音和赵明负责后勤支援。
“为什么不让我参与炉体?”马小玲直接问,“我经验更多。”
“所以需要你指导配比。”林枫回答,“那是更精细的工作,需要你的专业知识。”
真正的理由是:林枫想限制马小玲接触炉体的核心改造。昨晚她在溪边的哭泣,那个铁盒子里的私人物品,让他对她的信任多了几分,但疑虑也多了几分。她太专业,太冷静,太像……在执行任务。
炉体改进组先从最明显的问题入手:保温。第三次炼铁虽然成功,但炉温维持依然吃力,需要持续高强度鼓风,体力消耗太大。
“炉壁可以加厚。”陈健在木板上画着剖面图,“外层用普通黏土和碎石,内层保持耐火材料。中间留出五公分空气层——空气是很好的隔热材料。”
“但会增加重量,可能影响结构稳定性。”张海峰提醒。他的腿伤全好了,现在行动自如,甚至主动要求干重活。
“那就加固基础。”林枫指着炉基,“外围再加一圈石头,用榫卯连接,分散承重。”
他们开始收集材料。石头从溪边运,黏土从上游挖。工作量大,但三个人配合默契——林枫负责设计和指挥,陈健负责计算和测量,张海峰负责重体力活。
干到中午,炉体外围的加固框架已经立起来。张海峰抹了把汗:“说起来,咱们这次改进,周震会不会知道?”
“他肯定知道。”林枫抬头看了看山顶的灯塔,白天没有火光,但石砌的结构清晰可见,“他在监视。但无所谓,技术改进没有专利,他看到也学不去——除非他有我们的人通风报信。”
这话说得很随意,但林枫注意观察张海峰的表情。张海峰只是点头:“也是。不过他那边人多,进度可能比我们快。”
另一边,配比组的进展更学术化。
马小玲在空地上画了一个大表格,用炭笔标注着各种参数:“我们要测试三组变量:矿石粒度、木炭大小、层叠比例。每组三个水平,全面试验需要二十七次小规模测试——显然不可能。所以用正交试验法,选九组关键组合。”
王海听得头大:“说人话。”
“就是挑九种最有代表性的配比,做小炉测试。”李瑶已经听懂了,她在马小玲的指导下画着试验方案,“用陶罐做微型炼铁炉,每次只用一小把矿石和木炭,看哪种配比出的铁最好。”
“这得烧多少陶罐?”王海皱眉。
“陶罐可以重复用,只要不裂。”马小玲说,“关键是控制变量。温度、时间、鼓风强度都要一致。”
他们找来了十几个小陶罐——都是之前烧制时不合格的残次品,但做试验够用了。在营地角落搭了个微型炼铁区,用泥巴糊了个小炉膛,竹筒做简易鼓风。
第一次试验开始。马小玲精确称量——用自制的简易天平:一根木棍中间悬吊,两端挂树皮兜。“矿石十克,粒度五到八毫米;木炭十五克,粒度十到十五毫米;分层放置,矿石在下,木炭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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