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巷的灯笼亮到了后半夜,初七一早的风里还裹着桂花的香——头天傍晚烧的第一窑元宵罐刚出窑,阿树戴着粗布手套,把泛着淡青褐釉色的瓷罐从窑里抱出来,罐身还带着窑火的温,釉面透着细碎的布纹影,像老布轻轻裹在瓷上,摸起来比寻常瓷罐暖上几分。
“布屑真渗进瓷里了!”小豆子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罐身,立刻缩回手又笑,“有点烫,但软乎乎的,不像瓷像老布!”阿树把罐放在石桌上,釉色在晨光里泛着淡青,之前掺的布屑让釉面多了层朦胧的影,罐身上隐约能看出老布的春芽纹轮廓,“烧的时候布屑没化透,倒把纹理留在瓷里了,像把老窗帘的印子‘烧’进罐里。”
张婶早把晒干的春茶装进了布香囊,此刻正打开竹套的小缝,把香囊塞进去——竹套上嵌的淡青布片被晨光晒得软,金线勾的灯纹闪着细光,香囊一塞进去,桂花的香混着茶香飘出来,“当家的以前初一早会泡春茶,”她摸着布片上的灯纹,“说开春的茶要配暖器,现在这罐裹着老布,装着春茶,正合他的意。”
老林和陈阳在竹院门口搭了个小木架,架上挂着两盏新糊的灯笼,灯笼面用的是剩下的淡青老布边角料,陈阳把之前拍的老布照片贴在灯笼里侧,“送穷要‘除旧迎新’,”他把做好的元宵罐摆在木架下,罐上的竹套垂着布屑串的穗子,“把罐摆在门口,风一吹,布屑晃,铃儿响,像在跟旧穷气说‘再见’。”李奶奶则端来一碗清水,用之前泡过的淡青棉线蘸了水,轻轻擦罐身的釉面,“擦得亮些,迎福时才清清爽爽,”棉线擦过布纹影,釉面更透,“这水沾了棉线的软,擦过罐也带着暖,往后用罐也顺顺当当。”
阿月和阿念在罐盖内侧贴了层薄布——用的是老布最软的那部分边角,剪得和罐盖一样大,“小豆子画的灯纹在里面,”阿月把罐盖盖在罐上,轻轻拧了拧,“现在打开盖,不仅能看见灯,还能摸到布的软,像罐里藏着块小窗帘。”阿念则找了个小布口袋,装了些晒干的春芽,挂在罐把上,“初六送穷清了旧,初七迎福要带点‘春’,”她晃了晃口袋,“春芽跟着罐走,往后日子也像春芽似的冒头。”
陈阳掏出拍立得,对着木架下的元宵罐拍了张照——晨光落在淡青布片上,罐身的布纹影透着暖,布屑穗子在风里轻晃,桂花茶香飘在空气里。“等元宵那天,”他把照片递给张婶,“把照片贴在罐旁的墙上,再用这罐泡春茶,就像老布的故事、咱们编罐的热闹,都凑在一块儿了。”张婶接过照片,指腹蹭过照片里的布纹,忽然笑了:“当年织这布时,哪想得到它能变成罐上的暖,还能陪着咱们迎福。”
小豆子抱着个小元宵罐,跑到巷口的老槐树下,把罐放在树根旁,“送穷也要给树送点暖,”他摸了摸罐上的布片,“让树也闻闻桂花茶香,等开春长新叶,就像老布的春芽纹长在树上。”阿树走过来,把另一罐放在旁边,“窑里还有好几窑,”他望着竹院的方向,“等都烧好,分给巷里的人,让大家的元宵罐都裹着老布的暖,带着送穷迎福的盼头。”
风又吹过竹院巷,灯笼晃了晃,罐上的布屑穗子跟着动,铜铃响了两声,桂花茶香飘得更远。张婶摸着石桌上的元宵罐,指尖触到布片的软、釉面的暖,忽然觉得,这罐不只是个装茶的器,更是把老布的回忆、大家的热闹、送穷迎福的盼头,都裹在了一起——等着元宵那天,和回家的人一起,捧着暖乎乎的罐,尝一口带着布纹香的春茶,听着铃响,看着灯影,才算把这年的暖,都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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