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动,我盯着屏幕上的消息。技术值班员说张工的签名是真的,但系统连续报了三次高风险操作。我没回话,把手机扣在桌上。
那份《潜在合作企业清单》还躺在桌角,封皮都没拆。我拿起来翻了几页,名字密密麻麻,很多我都听过,有的合作过一阵子,后来断了。不是我们不想接,是他们太散,管不住自己人,也守不住规矩。
刚才那条警报让我想得更多。一个张工能签出问题,外面那些独立跑单的配送点呢?谁来盯?出了事算谁的?
我拨通助理电话:“明天的会提前到九点。叫行业分析师过来,带上近半年所有相关企业的运营数据,我要看全图。”
“现在就准备?”他问。
“对,今晚就得做完初版。明早我不听废话,只要结论。”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子上。办公室灯还亮着,窗外天已经黑透。楼下马路车流不断,喇叭声一阵接一阵。我没心思下楼吃饭,也不想动。
这行走到今天,不能再靠单打独斗了。平台做大了,问题也跟着变大。以前是修漏洞,现在得改结构。
第二天八点五十分,我走进会议室。灯光调成微亮,白板空着,投影仪连好了。十分钟后,行业分析师提着笔记本进来,头发有点乱,眼圈发黑。
“没睡好?”我问。
“通宵做的模型,刚导完数据。”他打开电脑,“你要的三类企业分析——中小物流企业、社区零售网点、末端服务站,都列出来了。”
大屏一闪,图表跳出来。
“过去六个月,中小物流企业平均利润降了17%。有三家已经停运,五家在谈并购。社区零售这边更惨,空置率29%,比上季度又涨了六个点。”
他顿了顿,“这些地方不是没人用,是没人整合。他们有场地,有熟客,缺的是订单和系统支持。”
我点点头:“接着说。”
“如果我们把他们的末端网络收进来,哲远物流的覆盖范围能提40%以上。关键是不用花钱买公司,只要打通系统,共享调度就行。”
我翻开手里的名单,在几个名字旁边画圈。城东的老牌便利店连锁“邻里家”,做了十五年,去年关了七家店。还有一家叫“速达通”的区域物流公司,专跑最后一公里,账上现金只够撑四个月。
“先约这两家。”我说,“别提收购,也不说入股。就说合作可能。”
助理记下名字,当场打电话安排见面时间。
上午十一点,我在小会议室见了第一位代表。他是“速达通”的总经理,姓王,四十多岁,穿件皱衬衫,坐下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想吞了我们?”
“不是。”我说,“我想一起活下去。”
他愣了一下。
我拿出一份简案,推到他面前。“你看这个:我们不换你们招牌,不裁你的人,也不动你的客户。你只需要接入我们的订单池,用我们的调度系统。车子还是你们的,司机还是原来的,但单子多了,路线优化了,空驶率能从45%压到22%以下。”
他低头看文件,手指在纸上划了两下。
“听起来像让你们当总包,我们在下面干活。”
“不一样。”我说,“你是合伙人,不是外包队。每一单结算清清楚楚,系统自动分账。你省下的油费、维修费,都是实打实的利润。”
他抬头:“万一你们哪天改规则呢?我们不就全被动了?”
“所以不能只靠一家平台。”我说,“我们要建的是共享系统,不止接我们自己的单,以后还能接其他平台的活。谁的单都能跑,谁的系统都能用。你们不是依附谁,是在搭一条公共路。”
他没说话,盯着方案看了很久。
“我能带回去看看吗?”
“可以。”我说,“但我建议你今晚就开内部会。这事不能拖。市场不会等你缓过劲来再变。”
他走后,我坐在位置上没动。助理进来问要不要安排下一家。
“明天再说。”我说,“先让他消化一下。”
下午两点,行业分析师把完整报告交给我。厚厚一叠,三十多页。我翻到最后一页,总结写着:“当前环境下,独立中小服务商生存空间持续压缩,协同整合成为唯一出路。建议优先接触具备固定网点、稳定团队但缺乏流量支持的企业,以轻资产模式启动试点。”
我把这句话剪下来,贴在笔记本首页。
傍晚六点半,我回到办公室。名单上已经有五个名字被打上标记,三个画了星号。我拿起笔,在“邻里家”旁边写了一行字:“品牌老,信誉好,门店多,怕失控制权——需强调自主性。”
正写着,手机响了。
是“速达通”王总。
“李总,我刚开完会。”他说,“几个股东意见不一。有人觉得你们迟早要吃掉我们,有人觉得这是机会。”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我说,“怕签了字,第二天就被摘牌子,团队解散,老客户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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