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
调研团队发来的数据还在刷新,三百二十七人里有二百一十四人是因为房东毁约被迫搬家。这个数字比预想的还高。
我把手机放下,打开电脑调出完整报告。五百份样本全部录入系统,退租动因、居住周期、消费能力、服务反馈全都列得清清楚楚。翻到第三页,一条条问题冒出来:押金不退、维修没人管、合同说改就改、突然被赶出门。
这群人不是不想稳定住,是根本没得选。
我合上电脑,抓起外套往外走。电梯下到三楼,会议室门已经开着。调研团队的人坐在桌边,三位专家也到了。林振华穿件深色夹克,正低头看资料;程婉如拎着包进来,头发扎得利落;赵启明坐角落,手里转着笔,眼神挺亮。
“人都齐了。”我说,“开始吧。”
调研负责人小刘站起来打开投影。第一张图是用户画像:十八到三十五岁,月收入六千到一万五,租房预算占收入四成以上。第二张是流动原因统计,红色柱状图最高的一截写着“房东违约”。
“我们跟踪了一个月。”小刘说,“这五百人里,真正主动选择短租生活的不到两成。其他人都是被逼的——房东卖房、涨租、收回自住、中介卷款跑路。他们换房子不是为了自由,是为了能有个地方睡。”
林振华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类平台投诉率居高不下。政策现在管得松,但不可能一直这样。等监管一收紧,没有合规体系的公司立刻就会爆雷。”
程婉如接话:“年轻人要的是掌控感。他们不怕换地方,怕的是随时被踢出去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说灵活,但他们想要的是‘我能安心住下去’。”
赵启明冷笑一声:“这些平台自己也知道撑不住。靠低价抢市场,融资一断马上缩规模。我以前待的那家公司,三个月裁掉七成员工,客服电话直接关机。”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问:“那我们的机会在哪?”
赵启明看着我:“错位打。他们拼快,我们拼稳。他们靠补贴拉人,我们靠服务留人。”
他顿了顿:“我建议走‘免费增值’路线。”
所有人都看向他。
“基础服务全免。”他说,“网络、保洁、安保、水电物业费,统统包含在租金里。你去看那些短租平台,哪项不是另收费?网要钱、打扫要钱、门禁卡丢了还要交工本费。我们直接打包送,让用户一眼看出差别。”
程婉如补充:“心理上也有优势。人对‘免费’的东西容忍度更高。哪怕后续推增值服务,比如家政包月、空间改造、社交活动会员,用户也愿意试试。”
林振华说:“关键是得做出边界。哪些免费,哪些收费,必须写得明明白白。不能玩套路,不然迟早被反噬。”
我翻开笔记本开始写。
他们烧钱换规模,我们靠服务换信任。
他们卖便宜,我们卖安心。
免费是入口,价值才是终点。
写完抬头:“方向定了。”
小刘愣了一下:“真走这条路?”
“为什么不?”我说,“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不是资金,不是地多,是我们能把一件事做踏实。别人三天修不好灯,我们二十四小时响应;别人合同藏陷阱,我们条款一页纸写清楚;别人赶人不打招呼,我们提前一个月协商。这才是护城河。”
赵启明笑了:“你还记得我刚说的吗?这类平台最怕的就是规则透明。他们靠信息差赚钱,你把所有东西摊开讲,他们的用户自然会动心。”
程婉如说:“特别是刚毕业的年轻人。他们不傻,只是之前没得选。如果你给他们一个既不太贵又能安心住的地方,他们会用脚投票。”
林振华提醒:“但你要准备好应对攻击。一旦你开始推免费项,对手肯定跟着抄。到时候比的就是执行速度和细节把控。”
“让他们抄。”我说,“我们先落地,标准由我们定。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跑完第一轮迭代了。”
我转向小刘:“调研数据整理成册,明天发给运营、产品、客服三条线。重点标出用户最痛的五个点:押金退还慢、维修响应差、卫生不达标、合同模糊、突发清退。”
“法务组今晚就开始改租赁协议。”我说,“新版本必须做到三点:一,所有费用明码标价;二,解约条件双向对等;三,争议处理流程公开可查。”
“技术部配合做一套住户服务平台。”我说,“报修、缴费、投诉、评价全上线。每单限时闭环,超时自动升级。我要让每个用户都知道,找我们办事,有回应。”
程婉如看着我:“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线第一批试点?”
“下个月。”我说,“江城两个点,临安一个,广南一个。每个点先放一百间房。定价比周边同品质房源低百分之十五,基础服务全含。”
赵启明摇头:“这么低的价格,又全包服务,财务能扛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