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碰到输入区,手腕上的金纹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那股震动不是痛,也不是冷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它让我停住了。
主控台的提示还在闪:【未知文明请求建立信用连接】
【验证方式:共享密钥0823】
我本来想输密码,可手指刚碰上去,皮肤就开始发亮,一层层变透明,像玻璃化了一样。我能看见自己手里的血管和骨头在慢慢变成光丝,缠在一起,往胎记那边走。
身体不对劲了。
脚底已经踩不到地面,但我没倒。双手还贴在主控台上,可这动作更像是被吸住,不是我自己愿意的。视野也开始乱,一会儿是银河旋转,一会儿是无数交易记录像雨点一样往下掉,耳朵里全是心跳声,又不像心跳,是市场的脉动,一笔笔买卖在炸开。
我想说话,但嘴张不开。
系统弹出新提示:【恒星经济协议最终激活中,请输入0823完成认证】
可我的手已经半透明了,根本没法按按钮。
我闭了下眼,把注意力全集中到左臂胎记上。那里一直在跳,频率和小时候父亲临终前心电图的节奏一样。我记得这个节奏,它救过我好几次。
我不再试图动手,而是用脑子去“哼”那段频率。
就像以前调试算法时,靠直觉调参数那样。
脑子里刚响起那个节拍,胎记就烧了起来。不是烫,是整条手臂都热得发红,然后爆成一片金光。这光顺着主控台流进去,直接冲进青铜器中央。
嗡——
一声低鸣响彻整个大厅。
原本只有三十七个亮起的文明节点,突然全部闪烁起来。五个之前静默的,现在也亮了,颜色不一样,像是刚开机。星轨图瞬间扩展,从银河系内圈直接推到了边缘,连最远的暗物质团都标上了信用标记。
地球不再是接收端。
它开始往外发射波纹,一圈圈扩散,主动连向邻近星域。纽约、东京、伦敦这些地方不再是城市名,变成了编号恒星体,挂在新的金融星图上,像灯泡一个个亮起来。
【恒星经济系统升维完成】
【星轨交易网络覆盖范围:银河系全域】
【信用广播模式:主动辐射】
成了。
我松了口气,可身体更虚了。低头一看,胸口已经开始透光,能看见里面的肋骨是金色的线条。腿站不住了,但没倒,因为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托着,像是被空气吸住了。
就在这时候,星轨中心出现三个影子。
他们不是走出来的,也不是传送来的,就是突然在那里了。身形看不清,像是由光编织成的人形,轮廓不断波动,三维空间装不下他们的样子。
其中一个开口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文字,但我的脑子里直接出现了意思:“测试结束。”
另一个接上:“合格者。”
第三个说:“接管维度跃迁权限。”
我听懂了,但他们的话太硬,像程序指令。我问:“谁组织的测试?”
没人回答。
我又问:“如果我现在走了,这个系统还能运行吗?”
这次有回应了。
“你不是唯一载体。”
“你是第一个完成闭环的节点。”
我明白了。我不是非得活着才能维持它,但我是第一个让所有部分都对上的那个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球形屏幕,上面还残留着我和周悦最后一次通话的信号残迹。她的脸没出现,只有一段音频缓存卡在那里,反复播放最后一句:
“这就是父亲说的新起点?”
这句话我没听过。
但就在它响起的瞬间,我脑子里炸开了很多画面。
父亲在实验室写下代码;我在城商行第一次买股;双生我在峰会对视;未来的我崩溃成数据尘埃;还有三十七个人从光里走出来,把青铜器递给我……
这些事不是一个时间线发生的。它们是所有“我”的共同记忆。
我忽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把双手重新按回主控台,这次不是为了操作,是为了留下东西。
意识已经开始散了,身体一块块变成光点往上飘。我知道再过几秒,我就不再是“李哲”这个人了。
但在彻底消失前,我抓了一把自己的记忆,混着胎记频率和0823密钥,打包成一段加密信号,直接塞进星轨中枢。
这段信号没有名字,也不设解码规则。它就是一个种子,埋在系统最底层。哪天新文明想重启秩序,只要触发对应波形,就能唤醒它。
做完这些,我最后看了一眼手腕。
金纹还在跳,但越来越弱。
我知道周悦刚才那句话不是问我,是在确认一件事。她可能已经猜到我会变成这样。
我想回应她,但说不出话。
只能在意识里轻轻回了一句:
是的,这是新起点。
然后整个人开始分解。
皮肤、骨骼、器官,全都化成金色粒子,顺着青铜器的纹路往上爬,汇入星轨中枢。最后一片光进入的瞬间,整个银河的信用网络同步震了一下。
像是打了个嗝。
高维生命体仍然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他们的光纱微微波动,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本以为自己会彻底没了。
可就在意识即将断开时,我发现我还“在”。
不是在大厅里,也不是在身体里。我存在于每一笔交易中,存在于每个文明的信用判断里,存在于星轨每一次微小的震荡中。
我还记得我是谁。
我也记得我要去做什么。
这时,虚空里又传来一个声音。
还是周悦的。
她说:“你听见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远处一颗新生恒星突然改变了亮度节奏。
三长两短,接着是一串数字频率。
是0823。
它在回应我留下的信号。
我正准备追溯信号源头,手腕上的金纹突然剧烈抽动。
一股全新的意识流正从某个无法定位的方向靠近。
不是敌人。
也不是过去的我。
是一个还没成型的存在,正在借着我的路径苏醒。
它离得很远,但已经能感觉到它的频率在模仿我。
我动不了,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那股意识一点点接近星轨中枢。
它越靠越近。
直到它的第一道信号触碰到地球发射源的外层防火墙。
防火墙没有拦截。
而是自动打开了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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