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没有在大殿前多作停留,紧了紧手中的短刀,指尖轻贴刀鞘边缘,一步踏出灯火范围,身影悄然融入山道的夜色之中。
他步伐沉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落在灵识扫过的安全区域内。南线小路偏僻,平日只有低阶弟子前来采药,巡逻也较为松懈,容易被人钻空子。正因如此,此地反而更为危险。他一边前行,一边悄然释放一缕灵识,绕过山石与树木,直指丹堂方向——药无尘正在那里等候他的消息。
不多时,一道微弱的波动传回灵识:药无尘已接到指令,正安排三名弟子以“巡查灵草成熟度”为由,从另一侧朝这边行进。与此同时,叶尘也在灵识中联络上了陆明渊的亲信队长,确认五人精锐小队已在谷口隘道完成埋伏。
两面夹击,不动声色,只等鱼儿上钩。
山路渐陡,雾气自谷底缓缓升起,湿冷地贴在衣领上,带来一丝凉意。叶尘放慢脚步,耳尖微动,仔细捕捉风中的细微响动。前方百丈左右,是运输中转站的临时仓库,一批刚从西库调出的寒髓晶正存放其中,明日一早便要送往焚骨岭阵眼加固。若此刻被人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他轻巧攀上左侧崖壁,借一块突出岩石遮掩身形,灵识如细网般铺展而出。很快,他察觉到三道陌生的呼吸节奏——皆在刻意压制气息。其中一人尤为异常,呼吸断续,仿佛体内有某种力量正在灼烧经脉。
果然是强行压制邪功反噬。
叶尘神色未变,指尖轻点腰间玉符,向药无尘派来的弟子传去一道命令:制造动静,引蛇出洞。
片刻后,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然跃起,手中符纸一闪,泛出幽蓝光芒,直扑堆放在外的一箱寒髓晶!
就是现在。
叶尘眼神一凝,却并未立即出手。下一瞬,侧边树林骤然暴起数道劲风,陆明渊的手下如猎豹般冲出,禁锢锁链破空而至,瞬间缠住三人手腕脚踝,经脉当场被封。其中一人欲咬舌自尽,却被一枚银针精准钉入下颌穴位,痛得闷哼一声,倒地抽搐不止。
战斗结束得干脆利落。
叶尘这才缓步落地,走到那箱寒髓晶前,伸手轻轻拂过箱面。果然,在箱角夹层中摸出一张尚未激活的腐蚀符。符纸纹路扭曲诡异,隐隐透出阴属性波动。
他眉头微皱,指尖凝聚一缕灵识探入符中,符纸瞬间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保住了。”身后传来药无尘的声音。他背着药篓走出,脸上没了往日嬉笑,蹲下身仔细检查俘虏,“这三人修为不高,但手法一致,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细作。”
“不只是细作。”叶尘盯着其中一人袖口露出的一截布条,“他们背后有人指挥,目标明确——专挑我们最薄弱之处下手。”
药无尘眯眼打量那布条上的暗纹:“这图腾……有点像玄阴宗旁支用的标记,却又做了改动,像是故意让人误认。”
“是障眼法。”叶尘收回目光,“真正的敌人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这张符、这条路、这些人,都是试探。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
药无尘啧了一声:“那我们要不要装作没发现,让他们再派一批来?”
“不必。”叶尘摇头,“已经足够。现在要让他们相信,这一招彻底失败。”
他转身取出一枚传讯玉符,迅速写下几道命令:所有运输路线立即改走三条备用线路;原南线小路设为空仓假库,内置感应阵法,一旦有人靠近便自动记录轨迹;同时对外放出风声,宣称“寒髓晶已全部运抵焚骨岭”。
命令发出之际,天边已有微光浮动。
药无尘拍了拍手,笑道:“你这招,是让老鼠自己爬进笼子?”
“叫省事。”叶尘淡淡开口,“与其追着他们跑,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
两人押着俘虏返程。途中,药无尘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给叶尘:“提神的,昨晚熬的。你一个人摸黑来这儿,真不怕摔进沟里?”
叶尘接过,未语,只是轻轻点头。
回到调度大殿外时,晨风正吹散最后一层薄雾。守将的传讯玉符准时抵达——最后一车九纹雷铜已顺利接入焚骨岭阵眼,防御系统运转正常。
叶尘立于台阶之上,望着远处山道上缓缓归来的运输车队,亲手将墙上那块写着“运输安全”的玉牌翻正,正面朝外,清晰显出一个“通”字。
药无尘伸了个懒腰:“总算顺了一回。你说接下来他们还会玩什么花样?”
叶尘望着那块玉牌,声音很轻:“如果我是他们,就不会再碰运输线了。”
“那会碰哪儿?”药无尘问。
叶尘抬眼,望向主峰顶端那座沉默矗立的阵法塔楼,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叩着手心。
药无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渐渐变了。
“你该不会怀疑……他们要在阵法升级的时候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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