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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照进窗棂，燕南泠已经坐在案前。她把昨夜那块“三合堂”的木牌轻轻挪到一边，抽出一张空白纸开始写今日要办的事。第一件是查药庐新送来的药材清单，第二件是回谢玄青关于边境布防的信，第三件是等药王谷的消息。
她正提笔要写第四条，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药庐弟子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封口盖着三重火漆，印纹是缠枝莲托月牙——药王谷紧急医务专用。
她接过信，指尖触到火漆还有些温热，应该是刚熔封不久。拆开时纸面飘出一股极淡的药香，不是寻常熏香，而是药王谷特制的青檀灰混合雪参粉，只在重大药事通报时使用。
她展开信纸，林疏月的字迹映入眼帘。
“新药将成，唯缺真人试炼。你我共研此道，当由你首试。若惧，可遣他人。”
落款没有多余客套，只有一行小字：“三日后取药，不来即作罢。”
燕南泠看完，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烧了。灰烬落在铜碟里，她吹灭余火，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一个小册子，翻到空白页写下：“三合堂合作进展：林疏月方，新药试炼待行。”
她合上册子，提笔回信。
“我试。无需代劳。备好应急汤剂，我要清醒时，也要活着出来。”
信写完交给来人，对方低头退出房间。她站在原地没动，转身拉开抽屉，从底层拿出一套银针包和匕首，检查了一遍是否齐全。
半个时辰后，药庐后院的小屋准备好了。这是她专用的试药室，四面通风，墙上挂着脉象图，桌上摆着记录本、水碗、计时沙漏和一碗清水。
她坐下来，先给自己把脉，记下心率与呼吸。然后取出随身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浅口。血慢慢渗出来，她用棉布按住，观察血色与流速。
外面有人敲门。
她应了一声，药童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只白瓷瓶，瓶中药液呈淡金色，微微晃动时泛出细碎光泽。
她接过瓶子，闻了一下。气味微苦，不刺鼻，入口应该不会太难承受。
“放下吧。”她说。
药童退下后，她拔掉瓶塞，仰头将药液倒入口中。
初时味道像陈年黄酒混着甘草，咽下去后喉咙有些凉意。她盯着沙漏，一动不动。
三息过去，无反应。
十息过去，依旧平静。
她皱眉，以为药效未至，又喝了半碗清水助其吸收。
一刻钟后，变化来了。
她原本因昨夜少眠而有些发沉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晰，窗外树影的每一片叶子都像被擦亮过。她听见屋檐外有虫爬过瓦片的声音，连脚步落地的轻重都能分辨。
她抬起手，发现指节活动比平时灵活许多，旧伤处的僵硬感消失了。她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心跳平稳，呼吸顺畅，反而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从胸口散向四肢。
她立刻坐下，翻开记录本开始写。
“服药时间：辰时初刻。初始反应：无。一刻钟后起效，表现为感官敏锐、肢体灵活、精神亢奋。无恶心、头晕、心悸等不良症状。建议扩大使用范围。”
她写完抬头看了眼沙漏，才过去两刻钟。她起身绕院疾行三圈，回来后摸自己脉搏，速率正常，律动有力。
她重新坐回桌前，继续补充报告。
“药效持续稳定，推测可维持两个时辰以上。适合用于长时间作战或高强度劳作人员。试药者状态良好，意识清醒，判断力未受影响。”
正写着，外面又响起急促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名军士模样的人走进来，抱拳行礼：“燕大人，谢将军急报，北境斥候发现齐军调动，预计三日内可能推进至雁岭关。前线将士需提神耐战之药，请求支援。”
燕南泠停下笔，把刚写的报告抄了一份，连同剩余半瓶药液一起封进木匣。
“你带这个回去，直接交到谢将军手上。告诉他，这是目前唯一成品，仅够五十人份。后续补给三日内可再送一批。”
军士接过木匣，应声离去。
她看着门口，等脚步声远了才转回身。桌上还剩一点药渣，她用银针挑了些放进密封瓷管，收进药囊。
这时门外传来新的动静。
她抬头，看见刚才送信的药王谷密使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封回执。
“林谷主回话了。”那人递上信笺。
她拆开，只有短短一句：“果然。”
下面没有署名，也没有多余的话。
她看完把信揉成团扔进火盆，火苗窜起来，照亮了她的脸。
她低头继续写剩下的内容，笔尖不停。
写完最后一行，她合上本子，站起来活动肩膀。身体轻得像是能跳上屋顶，脑子也格外清楚。她走到墙边拿起一本医书翻了几页，发现自己竟能一口气记住整段药理条文。
她放下书，走到铜盆前洗脸。
水凉，她抹了一把，抬头看镜中的自己。眼睛亮，脸色红润，连左眉骨上的疤都不那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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