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褪去,燕南泠从井中踏出。她脚下一顿,鞋底沾着湿泥,在石板上留下浅印。寒星露还在手里,温热未散。她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收紧,将它塞进药囊。
萧无痕走上前,没说话,只是递过那张折好的纸。她接过,摸了摸怀中——昨夜梦里记下的三行字还在。北方有井,铜铃九响,持卷者至。现在全对上了。
她抬眼,前方空地边缘站满了人。谢玄青一身银甲未卸,手扶刀柄立在最前。温离站在他侧后,胡服束腰,双刀垂在腿边。周晏靠着一块岩石,重剑拄地,右臂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没动。林疏月并没穿月白衣裙,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玉箫别在腰间,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顾砚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灰袍沾灰,工具包挂在肩头,手指还捏着一枚刚调好的机关零件。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靠近。
他们等了很久。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日头高照等到暮色将临。没人知道她会不会回来,也没人敢走。
燕南泠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沉,但她走得稳。她走到人群中央,站定,环视一圈。
“我进去了。”她说,“也出来了。”
一句话落下,空气像是松了一寸。有人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人攥紧了拳头。
“我看到了星渊的核心。”她声音不高,但每一句都清晰,“我知道它是怎么运转的,也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彻底打开。我还知道了……破局的办法。”
温离眼睛一亮,立刻追问:“真有办法?”
燕南泠点头:“有。但很难。”
“再难我们也跟着。”周晏开口,嗓音粗哑,“你指哪,我们打哪。”
林疏月往前一步:“你要解蛊毒,我陪你;你要闯阵法,我也陪你。这次,别想甩开我。”
顾砚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零件收进包里,然后走到她面前,双手交叠,行了个机关门徒对宗师的礼。
谢玄青上前一步,单膝点地:“将军令已备,只待你一声令下。”
风从山口吹过来,卷起几片枯叶。燕南泠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不是强撑的笑,也不是应付的笑,是真正从心里透出来的轻松。
“你们都信我?”她问。
“信。”温离答得干脆,“从你在黑店拆了第一个机关开始,我就信了。”
“从你治好了军中疫病那天。”谢玄青说。
“从你用一根银针救活我父亲那一刻。”林疏月接道。
顾砚抬头:“从你改了我的连弩图纸那天。”
周晏咧嘴一笑:“从你做的药膳比军营大锅饭好吃开始。”
燕南泠没再问。她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抬高:“好。既然你们信我,我也把话说明白——星渊不是靠一个人能关的。它要的是三样东西:医术通脉,机关校位,音律调频。缺一个都不行。”
“医术我来。”她指自己。
“机关我补。”顾砚应声。
“音律算我一个。”江浸月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人群后方,玉琴背在身后,指尖搭在琴弦上,“只要你不嫌我晚到。”
燕南泠看了他一眼,点头:“来得正好。”
“那毒术呢?”林疏月扬眉,“总不能让我干看着吧?”
“毒术有用。”燕南泠认真道,“裂隙深处有腐气,寻常人吸一口就倒。你需要配出抗毒散,提前分发下去。”
“包在我身上。”她笑。
“兵器呢?”周晏拍了拍重剑,“总不能让你赤手空拳冲进去。”
“需要特制兵刃。”她看向顾砚,“能做吗?能破灵力护盾的那种。”
顾砚皱眉思索片刻:“材料难找,但若加上温离的追踪铃和谢将军的短匕残片……可以试。”
“那就去做。”她说,“三天内必须完成。”
“时间太紧。”温离皱眉。
“没有更多时间了。”燕南泠摇头,“寒星露的震感越来越强,裂隙在扩张。我们必须赶在它完全开启前动手。”
“那你休息。”谢玄青道,“后续安排我们来协调。”
“我不累。”她说,“而且还有事没说完。”
她转向萧无痕。他一直站在她左后半步的位置,没出声,也没动。但她知道他在听,也在守。
她从药囊里取出寒星露,举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石头,是星核碎片。它和星渊同源,能感应核心位置。我进去时,它带我找到了密室。出来时,它还在发热。”
她顿了顿:“这意味着,星渊从未真正关闭。它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命定之人。”
“那个人是你。”萧无痕低声说。
她没否认。
“所以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温离问。
“我要再进一次星渊。”她说,“不是探路,是破局。这一次,我会带着你们所有人准备的东西,走进核心阵台,亲手关闭它。”
“你会死吗?”林疏月突然问。
燕南泠沉默。
没人逼她回答。但这个问题悬在空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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