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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边的红石旁，陈九手中的铜哨在火折子熄灭前闪过一道暗光。燕南泠盯着那枚生锈的鸟形铜器，掌心星纹的热度仍未退去。
她伸手接过铜哨，入手冰凉，表面凹凸不平，像是被岁月磨蚀过多次。她没多言，只将它收进袖中，转身看向牌坊方向。
“走。”她说。
四人重新列队。萧无痕从岩缝外绕回，肩上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大半，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云汐靠在玉箫上缓了片刻，勉强站直身子。陈九走在最后，脚步比之前稳了些。
他们沿着青石长阶往高处行。雾气渐渐稀薄，药香越来越浓，混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台阶尽头，一座石制牌坊静静矗立，藤蔓缠绕柱身，叶片呈暗绿，边缘微微卷曲。
“药王谷”三个大字刻在横梁上，笔迹苍劲，却已有裂痕贯穿其中。
燕南泠停下脚步，左手缓缓抬起。掌心血热再次涌起，皮肤下的金纹微微闪烁，随即浮现出三行字：灵草髓在此。
她看着那几个字消失，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找到了。”她低声说。
云汐抬头望向牌坊，眼神有些恍惚。陈九站在原地没动，手指仍攥着马缰，指节泛白。
萧无痕走到她身边：“有埋伏？”
“不像。”燕南泠摇头，“这地方……认得我。”
她上前一步，伸手触碰牌坊基座。指尖刚碰到石头，掌心星纹骤然发烫，一股暖流顺着经脉直冲脑门。她眼前一闪，看见一株通体晶莹的草本植物生长在石缝间，根系缠绕着某种古老符文，正位于谷深处。
她收回手，呼吸略重了一次。
“不是陷阱。”她说，“是线索。”
萧无痕没再问，只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站到她左后方，右手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视四周。
“进去。”燕南泠说。
四人穿过牌坊中央。跨过门槛那一刻，脚下地面微微震了一下，像是踩在某种机关之上。耳边嗡鸣片刻，云汐踉跄了一下，扶住玉箫才站稳。
药田出现在眼前。
广袤的田地整齐分布，药草高低错落，叶片泛着蓝光。远处有药农在劳作，弯腰除草、浇水、采叶，动作一致，没有交谈，也没有抬头。
空气中那股致晕的香气淡了些，但仍让人太阳穴隐隐发胀。
“别分神。”燕南泠低声道，“走直线。”
她带头往前走，右手按在匕首上，左手藏在袖中握紧银针。萧无痕紧随其后，随时准备出剑。云汐扶箫缓行，脸色更白了。陈九低头盯着地面，避开所有药草叶片，手中铜哨始终没松开。
走过百步，前方主殿轮廓显现。殿前空地铺着青砖，中央摆着一架古琴。一名女子坐在琴前，月白裙裾垂地，发间别玉箫，十指抚弦，琴声悠远空灵，不断重复同一段旋律。
燕南泠停下脚步。
她听出来了。
这段曲调，曾在梦中出现过。那一夜，残卷浮现三行文字，写着《安魂引》残篇，第三叠缺失，只留下音律走向。而此刻琴声所奏，正是那段断章。
她闭眼默念记忆中的口诀，确认无误后睁开眼，向前走了五步。
“曲中有断章。”她开口，“若续第三叠，当以羽音落指。”
琴声戛然而止。
女子缓缓抬眼，唇角微扬。
“你果然来了。”她说。
燕南泠看着她的脸，终于认出是谁。
林疏月。
昔日比试医术时交手三次不分胜负，最后赠她一枚玉佩作为信物的那个女子。那时她说：“你懂的不只是药，还有命。”
现在她就坐在这里，仿佛等了很久。
“我来取该取之物。”燕南泠说。
林疏月起身，收琴，目光掠过萧无痕、云汐、陈九。她在看到陈九时顿了一下，眼神变了瞬，又很快恢复平静。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燕南泠脸上。
“我知道。”她轻笑，“灵草髓，等你很久了。”
陈九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林疏月。他的手抖了一下，铜哨差点掉落。
云汐靠在玉箫上，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林疏月的脸，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萧无痕往前半步，挡在燕南泠侧前方。他的手一直没离开剑柄。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燕南泠问。
“因为你掌心的星纹。”林疏月说，“它和这座谷同源。每当你靠近，这里的草木都会颤动。”
她转身指向主殿后方：“灵草髓就在禁地外围，但它不会自己出来。你得让它认你。”
“怎么认？”
“用你的血。”林疏月看着她，“滴在谷心石上。如果它接受你，门会开。”
燕南泠没动。
“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林疏月摇头，“我是守谷人。我的任务，是把东西交给对的人。”
她走近几步，声音压低：“而且我知道你是谁。你母亲来过这里，也试过取灵草髓。她失败了，但留下了标记。”
燕南泠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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