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教主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歪斜得像一道未闭合的口子。燕南泠盯着那动作,膝盖压着地面的凉意传来,她没有动。
萧无痕站在她身后,左臂的血顺着指尖滴下,一滴,又一滴,在石面上积成小片暗红。他没去擦,目光始终落在灵教主脸上。
“你说要逃。”燕南泠开口,声音不重,却让整个密室安静下来,“你让我逃,不是因为你要杀我,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控制不了接下来的事。”
灵教主喉咙滚动了一下,嘴唇裂开,流出黑血。他想笑,可肌肉抽动得厉害,最后只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
“三界灵力……归我。”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活了三十年……等这一天……比谁都久。”
燕南泠站起身,掌心贴着腰间药囊。她闭眼,意识沉入星渊残卷。浮光掠影中,三行字缓缓浮现:“控者非主,血引其根,眉心藏蛊。”
这几句她记下了。但她知道还不够。
她睁开眼,看向石台上的真卷。晶石还在闪,节奏紊乱,像是被什么干扰。她忽然想起昨夜梦里看到的一段话——“血祭非人为,乃饲上古之物”。
她心头一震。
“你不是为了成神。”她说,“你是被人利用了。你体内的东西,根本不是你的意志。”
灵教主的眼珠猛地转向她,瞳孔缩成一点。
“闭嘴!”他嘶吼,声音却不像一个人在说话,更像是从腹腔深处挤出来的回音,“我是主宰!我才是那个能打开天门的人!”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双手抠进地面,指甲翻裂。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移动,额头伤口处渗出的血变成深紫色,一缕缕往空中飘,像被看不见的线牵引。
燕南泠后退半步,银针夹在指缝。
“你早就不是宿主了。”她说,“你是容器。血蛊王借你的身体活着,用你的执念推动血祭。它不需要你成功,它只需要仪式进行下去,直到三界至宝齐聚。”
灵教主突然停住动作。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慢慢扬起,这次的笑容清晰而诡异。
“聪明。”他说,“但太晚了。你以为破了蛊眼就能阻止一切?那只是它的一条触须。它在我体内十年,早已和我的骨头长在一起。”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它吃我的命,换我力量。我清楚得很。可我不在乎。只要我能活,谁当主宰都一样。”
燕南泠看着他,心里一片清明。
这个人不是疯子。他是清醒地选择了堕落。
“所以你发动血祭,屠城、献祭百姓、操控圣女,都是为了喂养它?”她问。
“不是为了它。”灵教主喘着气,“是为了我自己。只要吸够灵力,我就能摆脱它,成为真正的神。它答应过我……只要至宝未齐,我就不会死。”
燕南泠转头看了萧无痕一眼。
萧无痕点头,眼神冷峻。
她再看向灵教主,“可你错了。它从没打算让你活。它选你,是因为你能承受它的侵蚀,而不是因为你有用。你只是个通道,一个能让它接触到三界灵脉的跳板。”
“胡说!”灵教主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我掌控一切!是我下令!是我布阵!是我杀了那么多人!”
“可你记得每一个名字吗?”燕南泠打断他,“你记得第一个被献祭的孩子叫什么?你记得楚宫地窖里,那个哭着喊娘的小女孩,是怎么被钉在柱子上的?”
灵教主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的表情变了,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记忆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燕南泠继续说:“你忘了。因为你不是执行者,你是被驱使者。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它铺路。血祭从来不是为了让你成神,是为了让它苏醒。”
她顿了顿,掌心星纹微微发烫。
“它要的不是权力,是食物。三界至宝,就是它的食饵。”
话音落下,密室忽然震动。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头顶。
岩壁裂开一道缝隙,猩红如血。那裂缝迅速扩张,像一张嘴越张越大。一道幽光从中垂落,照在石台上的真卷上。
真卷轻轻颤动。
晶石光芒暴涨,随即熄灭一次,再亮起时,颜色已变成暗紫。
燕南泠抬头,看见裂隙深处有光影浮动。三件东西的轮廓一闪而过——一本泛着金纹的古籍,一枚不断跳动的晶核,还有一支形似玉箫的器物。
它们悬在空中,彼此牵引,形成一个微弱的光圈。
就在那一刻,星渊残卷在她意识中再次显现文字:“血蛊王需三界至宝为食,灵教主被选为宿主。”
她全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阴谋,是一场漫长的考养。
千年之前,有人发现了血蛊王的存在,试图封印,失败了。于是他们定下守卷人血脉,代代守护封印。云七娘是其中之一。而灵教,本是守护者的一支,后来背叛,转而寻找宿主,主动献祭,只为换取力量。
灵教主以为自己是最终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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