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洪流砸在石墙上,震得碎石四溅。燕南泠靠在墙根,手指上的血顺着掌心滑下,在焦土上留下一道暗红痕迹。她没去擦,只是盯着半空中的黑影。
风停了。
原本翻滚的血云忽然静止,空中那道裂隙边缘的光芒不再剧烈跳动。灵教主悬浮在高处,眉心紫印还在渗黑血,但他没有再发动攻击。
他低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三人耳中。
“你们建了墙。”他说,“可这墙,能挡多久?”
燕南泠没答话。她闭了下眼,掌心星纹微微发烫。昨夜梦里浮现的三行字又浮现在脑海——“信目者盲,信心者明,信己者通”。她睁开眼时,目光已经变了。
萧无痕站在她左后方,一只手撑着断剑残柄,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他没看天空,而是盯着灵教主的手势。那人袖口微动,指尖似乎在勾画什么轨迹。
“他在准备幻象。”萧无痕低声说。
燕南泠点头:“别眨眼。”
话音刚落,灵教主抬手一挥。空中光影扭曲,一张泛着金光的残卷缓缓展开。卷面文字流动,隐约可见“星渊”二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命定之人,当归于我”。
燕南泠瞳孔一缩。
这不是她见过的内容。
但她没动。
灵教主开口:“你每晚所见,不过是碎片。真正的残卷,一直在我手中。”他指尖轻点,那幅画面旋转一圈,又显出新的段落——一幅机关图谱,正是昨日她在梦中记下的结构,但比她看到的完整十倍。
“你说它只属于你?”他冷笑,“它从未回应过你,因为你不是它的主人。”
燕南泠呼吸一顿。
她想起第一次入梦时的画面模糊不清,想起有三次醒来后怎么也记不住关键一行,想起某次残页上明明写了药方,第二天却发现根本无法配制成功。
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
但她立刻掐住自己手腕内侧,用力一拧。痛感让她清醒。
“如果这是真的,”她抬头,“那你刚才就不会被我们逼到退守。”
灵教主眼神一沉。
“你以为我在骗你?”他声音压低,“你以为你真能掌控它?它选的是我,是你母亲当年背叛誓言之前,亲手交托的人!”
“够了。”燕南泠打断他。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星纹骤然亮起,金光如丝线般蔓延至指尖。她没念咒,也没结印,只是将手对着空中那幅幻象,轻轻一推。
金光撞上画面。
像玻璃炸裂,发出一声脆响。整幅残卷瞬间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风重新吹起,带着焦土味。
灵教主僵在原地。
他面具后的呼吸明显乱了一瞬。
“你……不信我?”他问。
这句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燕南泠冷笑:“你不是想让我信你,是想让我怀疑自己。可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默写那些字,一笔一划都不敢错。我知道它们是真的,因为它们救过我,也救过别人。”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而你,连幻象都做不全。”
萧无痕嘴角微扬。他仍站着,肩头伤处渗出血迹,但他站得很稳。
“他在怕。”他说。
“不止是怕。”燕南泠看着上方,“他是发现,我们没按他的节奏走。”
灵教圣女靠在墙边,玉箫横放在膝上。她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轻声道:“那……你的残卷,才是真的?”
燕南泠回头看了她一眼。
“它不一定全对,但它从不骗我。”她说,“它出现的时候,我会知道。它消失的时候,我也明白。它不在你手里,也不在天上,它就在我心里。”
圣女低头,手指慢慢抚过箫管。她的指节泛白,但神情松了些。
灵教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这次笑声更短,也更冷。
“很好。”他说,“你们守住了一堵墙,守住了一句信念。”他缓缓抬手,其掌心慢慢汇聚出一团闪烁着诡异色彩的幽光,“那就看看,当现实开始崩塌时,你们还能信什么。”
他五指张开,幽光洒向地面。
那些光落入焦土,沿着旧符纹游走。熄灭的阵纹再次亮起,颜色更深,像是干涸的血迹重新被浸透。几道裂缝从石墙底部蔓延开来,墙体轻微晃动。
燕南泠立刻察觉。
“他在修复阵法核心!”她喊。
萧无痕一步上前,挡在她前面。他手中断剑虽残,但仍横在胸前。
“还能撑住吗?”他问。
燕南泠没回答。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血还在流。她撕下衣角衣角,缠住伤口,然后抓起银索。
“搬石头的人不能倒。”她说,“吹箫的人也不能停。”
圣女抬起头,把玉箫重新握紧。
灵教主俯视着他们,语气忽然平静:“你们以为,拼死守住这面墙,就能改变结局?我可以告诉你们,三个月前,魏国边境有个村子,全村人也是这样垒墙。他们用门板、用棺材、用尸体堆成屏障,挡了七天。最后呢?他们的骨头,现在还在我的祭坛底下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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