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像一层厚重的白纱,裹着深山里的青石板路,连路边的酸枣树都浸在湿冷的水汽里,枝桠上的露珠坠着,落在李秋月的布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挽着大山的胳膊,两人踩着晨雾往山外走,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
“大山,咱们先去东沟村找老陈叔吧?他去年跟你一起在砖窑厂干了大半年,欠的工资比咱们还多,肯定愿意跟咱们一起找赵虎要说法。”秋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眼底还凝着没散的红血丝——昨晚两人商量到后半夜,既怕找工人时碰壁,又担心刘佳琪和赵虎从中作梗,几乎没合眼。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遮不住身姿的窈窕,只是眉宇间的愁绪,像雾霭一样散不去,衬得那张原本明媚的脸,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憔悴。
大山紧紧紧握着秋月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秋月的手有些痒,却也给了她几分踏实的暖意。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只是这些日子被拖欠工资的事熬得,脊背都微微有些佝偻,眼里满是疲惫,却还是强撑着精神点头:“嗯,先找老陈叔,他为人实在,不会怕赵虎的威胁。等找齐了人,咱们就去镇上找劳保所,总有地方能管管赵虎这黑心肝的!”
话虽这么说,大山的心里却没底。赵虎在这一片开砖窑厂多年,仗着家里有人脉,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拖欠工人工资不是第一次,之前也有工人想闹,可要么被赵虎给的一点小钱打发了,要么被他的威胁吓退,最后都不了了之。这次他和秋月敢站出来,一来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家里的春耕要花钱,秋月的母亲常年吃药,欠着的药费拖了好几个月,再不拿到工资,日子真要过不下去了;二来,也是咽不下那口气,赵虎不仅欠薪,还纵容刘佳琪在厂里对秋月冷嘲热讽,甚至暗地里搅和他们的日子,这份委屈,他憋了太久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避开村里人的目光。自从大山和刘佳琪的事在村里传开后,不少人看秋月的眼神都带着异样,有同情的,有惋惜的,也有说闲话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秋月心上,让她每次出门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可这次为了要回工资,她只能硬着头皮扛着,哪怕背后有人指指点点,她也告诉自己,只要能拿到钱,能给母亲治病,能让日子好过一点,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走到东沟村的村口,刚要往老陈叔家走,就见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着就不是善茬。大山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秋月护在身后,沉声问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嚣张:“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老板让我们告诉你,别没事找事,砖窑厂的工资,不是你们能要的。识相的,赶紧回山里待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老板是赵虎吧?”秋月从大山身后探出头,眼里满是倔强,“他欠我们工资,天经地义,我们找他要说法,有什么错?你们别想威胁我们!”
“威胁?”另一个矮个子男人嗤笑一声,往前凑了两步,眼神落在秋月身上,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小姑娘长得挺俊,就是太不懂事了。赵老板说了,要是你们非要闹,不仅拿不到工资,往后在这一片,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们山里的地要种吧?粮食要卖吧?要是断了你们的路,看你们怎么活!”
这话戳中了大山和秋月的软肋,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在深山里生活,日子本就艰难,全靠种点庄稼、偶尔出去打零工维持生计,要是赵虎真的断了他们的路,不让人收他们的粮食,不让他们出去找活干,那一家人真的要被逼上绝路了。
大山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心里的怒火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他想冲上去跟这两个男人理论,可看着身边的秋月,又怕自己冲动会连累她,只能强压着怒火,咬着牙说:“你们别太过分!赵虎欠薪违法,我们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工资要回来!”
“呵,拼了命?”高个子男人不屑地笑了,“就你们俩,还想跟赵老板斗?简直是自不量力。我劝你们赶紧回去,别等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说完,他和矮个子男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大山一下,把大山撞得一个趔趄。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秋月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拽着大山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大山,怎么办啊?赵虎真的要跟咱们死磕到底了,咱们找工人的事,怕是要难了……”
大山心疼地擦了擦秋月的眼泪,喉咙哽咽着,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秋月,别害怕,他们就是吓唬咱们的,咱们不能被他们吓住。老陈叔肯定会帮咱们的,咱们先去他家,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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