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雾裹着寒意,缠了深山好几日,李家院坝里的青苔浸得发绿,踩上去软乎乎的,沾得人鞋底发潮。李秋月早早起了床,刚把晾在绳上的被褥收进来,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几声压低了的议论,像针似的扎进耳朵里。
“你说大山也是死心眼,放着刘佳琪那样活泛的姑娘不选,偏要守着李秋月这个闷性子,将来有他后悔的。”是村东头的李婶,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
“可不是嘛,昨儿我还见刘佳琪托她娘去大山家串门,估摸着是还没死心。再说了,秋月那身子骨看着弱,哪比得上刘佳琪能干活,大山家那几亩地,迟早得靠能干的媳妇撑着。”接话的是王嫂,语气里满是不屑,话音落了,还伴着几声意味深长的笑。
秋月攥着被褥的手紧了紧,指尖掐进布料里,心里闷闷的发沉。这些日子,村里的闲话就没断过,反倒随着天气转凉愈发猖獗,走到哪里都能撞见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些话像裹了冰碴子,落在心上又凉又疼。她深吸一口气,把被褥叠好放进柜子里,强压下心里的委屈,转身往灶台走去——大山该起了,得赶紧把早饭做好。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玉米糊的香气慢慢漫开,混着柴火的烟火气,稍稍冲淡了心里的憋闷。大山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身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看见秋月站在灶台前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早啊,秋月。”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山里汉子特有的踏实感,秋月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肩膀轻轻颤了颤,却还是强装平静,反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醒了就去洗漱,粥快好了,还有你爱吃的腌萝卜。”
大山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对劲,松开手绕到她面前,见她眼眶微微发红,脸色也有些苍白,心里顿时一紧,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又听着谁胡说八道了?”
秋月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拿起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粥:“没有,就是早上起来有点冷,没事。”她不想让大山担心,更不想因为这些闲话,让他再去和村里人起争执——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总归不好。
可大山哪里会信,他太了解秋月的性子,软得很,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憋着。他皱起眉头,语气沉了下来:“是不是院门外那俩嚼舌根的?我去问问她们,嘴巴怎么就那么碎!”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去!”秋月连忙拉住他的手,眼里的泪水差点掉下来,“大山,别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万一闹起来,反倒让她们更有话说了。”
看着她眼里的恳求,大山心里又疼又气,只好停下脚步,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放软了些:“好,我不去。但秋月,你别憋在心里,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心里只有你,咱们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秋月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些。是啊,只要大山心里有她,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那些闲话又能怎么样呢?
早饭吃得安安静静,两人偶尔对视一笑,默契在沉默里悄悄流淌。吃完早饭,大山扛起锄头要去坡上打理庄稼,临走前反复叮嘱秋月:“在家别胡思乱想,要是有人来捣乱,就赶紧关门,等我回来。”秋月笑着应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雾蒙蒙的山径上,才转身回屋收拾。
刚把碗筷洗完,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不轻不重,却透着几分刻意的熟络。秋月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是谁,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开了门——果然是刘佳琪,穿着一身粉色的布衫,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
“秋月姐,在家呢?”刘佳琪笑着走进院子,眼神扫过屋里的陈设,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我娘让我给大山哥送点鸡蛋,前几天家里的鸡下得多,吃不完。”
秋月站在门口,心里满是抵触,却还是不得不客气地说道:“多谢你娘了,鸡蛋你拿回去吧,我们家还有。”她不想和刘佳琪有任何牵扯,更不想平白无故欠她人情——村里人本来就爱说闲话,要是让他们看见刘佳琪往家里送东西,指不定又要编出多少瞎话来。
刘佳琪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屋里,把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来露出里面的鸡蛋,笑着说道:“秋月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都是邻里邻居的,这点东西算什么。再说,我和大山哥从小一起长大,他爱吃什么我最清楚,这鸡蛋炖着吃最香,你回头给大山哥炖上。”
她的话里句句不离大山,那熟络的语气,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秋月心里的火气渐渐上来了,却还是强压着,语气冷了些:“刘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们真的不需要。你还是拿回去吧,免得让别人看见了,说些不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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