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揉碎的棉絮,裹着深山里的李家坳,连屋前老槐树的枝桠都蒙着层薄湿,沾得早起的雀鸟羽毛发沉,啾鸣声都比往日低了几分。李秋月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冷风裹着雾汽扑在脸上,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她拢了拢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目光落在院角那片刚种上的菜畦上,嘴角忍不住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自从大山把屋前屋后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上了青菜、萝卜,还有几畦辣椒,家里的菜就再也不用愁了。每日清晨,她都会先来菜畦边看看,拔拔杂草,浇点从山涧引来的泉水,看着那些嫩生生的菜苗一天天长壮,心里就满是踏实。大山说,等过些日子,再把东边的坡地翻一翻,种上玉米和土豆,等到秋收,就能存下足够的粮食,冬天就不用再愁吃的了。
正弯腰给菜苗浇水,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秋月也知道是大山来了。她直起身,转头看向门口,就见大山扛着一把锄头,身上沾了些泥土,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却依旧精神抖擞。晨光透过薄雾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高大壮实的轮廓,那双黝黑的眼眸里,满是对生活的期许,也藏着对她的温柔。
“秋月,早啊。”大山放下锄头,声音爽朗,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菜畦里的菜苗上,“长得真快,再过阵子就能吃了。”
“是啊,多亏了你打理得好。”秋月接过他递来的毛巾,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温热的皮肤,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收回手,低声道,“早饭快好了,你先歇会儿,洗洗手就能吃了。”
大山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心里像揣了块暖烘烘的炭火,甜丝丝的。这段日子,他和秋月一起打理田地,一起操持家务,日子过得平淡却充实,两颗心也越靠越近。只是,这份安稳里,总像藏着些看不见的刺,时不时扎得人心里发慌。
早饭是简单的玉米粥,配着自家腌的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两人坐在屋门口的石桌旁,就着晨光慢慢吃着,偶尔说上几句话,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然。可这份安然,很快就被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打破了。
院墙外,两个村里的妇人正挎着菜篮子走过,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断断续续飘进了秋月和大山的耳朵里。
“你看李家那丫头,天天跟大山黏在一起,真是不知羞,男人家的活儿也抢着干,哪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可不是嘛,听说之前还跟邻村的谁有牵扯,现在又赖上大山,大山也是糊涂,怎么就跟她走这么近。”
“还有那邻村的刘佳琪,前些日子还来村里找大山,哭哭啼啼的,指不定是这李秋月插足人家呢。”
“谁知道呢,深山里的丫头,心思多着呢,怕是想赖着大山,在村里扎根吧。”
那些话像冰冷的针,扎在秋月心上,让她瞬间没了胃口,手里的馒头也变得难以下咽。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委屈,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大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就要冲出去理论,却被秋月一把拉住了。“大山,别去。”秋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她们爱说就说吧,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可她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大山胸口憋着一股气,看着秋月委屈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怒,“秋月,你别听她们胡言乱语,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秋月抬起头,看着大山愤怒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你信我就好。”
大山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和隐忍,心里的火气渐渐压了下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当然信你,以后她们再敢胡说,我绝不饶她们。”
那些闲言碎语,就像山间的野草,越拔越长,自从秋月和大山走得近了,村里关于他们的议论就从没停过。起初只是偶尔有人背后嘀咕,后来渐渐变本加厉,甚至有人故意在他们面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明里暗里指责秋月不安分,缠着大山。
秋月心里清楚,村里人的偏见,一半是因为她是外来的,扎根在李家坳的时间不长,另一半,也是因为刘佳琪。
刘佳琪是邻村的姑娘,模样周正,性子却有些泼辣,早些年就跟大山认识,一直对大山有意。后来大山心里有了秋月,对刘佳琪始终保持着距离,刘佳琪心里不甘心,便时常来李家坳转悠,偶尔还会在村里人的面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暗示她和大山之间有过牵扯,是秋月横插一脚。
村里的妇人本就爱嚼舌根,经刘佳琪这么一挑拨,对秋月的敌意就更重了。她们觉得秋月抢了刘佳琪的心上人,又觉得一个外来的姑娘,不该在村里这么“张扬”,跟男人一起下地干活,抛头露面,有失体统。
吃过早饭,大山要去东边的坡地翻地,秋月收拾好碗筷,也拎着篮子跟了过去,想帮着捡捡地里的石头。两人刚走到坡地边,就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刘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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