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
午后还透着些微晴光,檐角的蛛网还沾着晨露的碎光,转眼便乌云压顶,墨色的云层低低地垂在山头,像一块浸了水的黑麻布,沉甸甸地往下坠。李秋月正蹲在灶房门口择菜,翠绿的空心菜带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指尖刚掐断菜梗,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啪嗒”一声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泥星。
“快把院里的柴火往屋檐下挪!”大山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几分急促。他刚从后山赶回来,背上还背着半捆刚砍的松木,肩头已经被零星的雨点打湿,深色的粗布褂子贴在宽厚的背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秋月应声起身,顾不上擦手上的水珠,快步跑到院子角落。那堆柴火是前几天晒干的,原本码得整整齐齐,此刻正被雨点打湿,外层的柴禾已经泛潮。两人一人一头,手忙脚乱地把柴火往屋檐下搬,雨点越来越密,砸在头顶的草帽上“噼里啪啦”响,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敲打。
“你慢着点,别摔着!”秋月见大山步子迈得太急,忍不住叮嘱。她的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模糊,却像一股暖流,淌过大山的心尖。他回头看了一眼,秋月的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像是清晨沾露的桃花,漂亮得让人心头发紧。
“没事。”大山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最后一捆柴火搬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淋得半湿。秋月连忙递过一块粗布帕子,“快擦擦,山里雨凉,别着凉了。”
大山接过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脸和头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秋月身上。她的蓝布褂子也湿了大半,紧贴着单薄的肩头,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山里的女人大多粗粝,可秋月不一样,哪怕是穿着最朴素的衣裳,干着最粗重的活计,也难掩那份骨子里的柔美,像山涧里清冽的泉水,越看越让人心里舒坦。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娇柔的声音:“大山哥,秋月姐,你们在忙呢?”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刘佳琪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涂了胭脂的嘴唇。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细布衫,袖口绣着精致的兰花,和这满院的泥土、柴火格格不入。
大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自从上次在村口被刘佳琪缠着说了几句话,村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断过。他原本以为避着点就没事了,可刘佳琪却像是没察觉似的,时不时就往这边跑。
“佳琪妹子,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秋月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她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目光落在刘佳琪那双绣着鸳鸯的布鞋上——那鞋子干干净净,显然是特意换了新的,和这泥泞的山路极不相称。
刘佳琪走进院子,收起油纸伞,抖了抖伞上的水珠,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大山湿漉漉的胸膛,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听说山里可能要下大雨,担心你们家柴火不够用,特意从家里拿了些过来。”她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丫鬟,丫鬟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果然放着几捆干柴,还有一小罐蜂蜜。
“不用麻烦你,我们柴火够。”大山语气冷淡,直接拒绝。他不想再和刘佳琪有太多牵扯,村里那些闲话像苍蝇一样,嗡嗡地绕着人转,他怕秋月心里不舒服。
刘佳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柔声道:“大山哥,你别这么见外嘛。咱们都是邻里,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再说,这蜂蜜是我娘特意给秋月姐带的,说女人家多喝点蜂蜜好,滋润气色。”她把竹篮往秋月手里递,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秋月没有接,只是淡淡一笑:“多谢佳琪妹子和伯母的好意,不过我们家还有蜂蜜,就不麻烦你们了。你快带着东西回去吧,山路滑,小心摔着。”
刘佳琪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委屈。她咬了咬嘴唇,看向大山:“大山哥,我只是一片好心……”
“好意我们心领了。”大山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冷淡,“雨越来越大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人担心。”
刘佳琪看着大山一脸疏离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她不明白,自己长得不比李秋月差,家里条件也比她家好,大山为什么就是不待见她?反而对那个土气的李秋月处处维护?她越想越不甘心,眼眶微微泛红:“大山哥,你是不是因为村里那些闲话,就不想理我了?那些都是别人瞎编的,你怎么能信呢?”
“佳琪妹子,说话要讲分寸。”秋月的语气沉了下来。她最见不得刘佳琪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是自己一次次主动纠缠,却还要装作受了委屈的模样。
“我怎么没讲分寸了?”刘佳琪提高了声音,像是被激怒了,“秋月姐,你是不是怕我抢走大山哥,所以故意针对我?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大山哥心里到底喜欢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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