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像化不开的愁绪,缠在青黛色的峰峦间,将晨光滤得只剩一片灰蒙蒙的亮。李秋月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一把干透的柴火,指尖却没力气往灶膛里送。昨夜那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打湿了檐下晾晒的玉米,也打湿了她压在心底最后一点念想。
灶膛里的火苗有气无力地舔着锅底,映得她脸颊泛着一层病态的白。自上次在山坳里撞见大山和刘佳琪并肩走在一起,刘佳琪手里还攥着大山给她摘的野草莓,那抹刺眼的红就像一根针,日夜扎在她心上。她不是没试过问,可大山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皱着眉说她想多了,那躲闪的眼神,比直白的承认更让她难受。
“秋月,水开了没?我得去镇上买点农具,顺便给佳琪带点红糖,她娘说她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大山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李秋月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柴火“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院门口的男人。大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肩宽背厚的身影依旧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模样,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身影里多了些她读不懂的疏离。他的头发上还沾着晨露,眼神掠过她时,没有停留,径直走向水缸去舀水洗脸。
“她身子不舒服,与你有什么相干?”李秋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想这样问,不想显得自己小气善妒,可话到嘴边,终究没忍住。
大山舀水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看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话说的,佳琪是邻村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再说她娘托我带的,我总不能拒绝吧。”
“互帮互助?”李秋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直直地望着他,“那你告诉我,上次在山坳里,你给她摘野草莓,也是互帮互助?上次她家里盖猪圈,你连夜去帮忙,也是互帮互助?大山,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她,真的只是邻里情分?”
她的目光太亮,带着委屈和质问,让大山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放下水瓢,声音低了些:“秋月,你别无理取闹。我和佳琪就是朋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下次我带你一起去看她。”
“我不要去看她!”李秋月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眶瞬间红了,“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们结婚三年,我为你洗衣做饭,为你照顾爹娘,为你守着这个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她的容貌本就出众,柳叶眉,杏核眼,皮肤是山里女人少有的白皙,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可大山却只是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怎么没把你放在心上?这个家不是我在撑着吗?你整天在家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没时间跟你耗着,得赶紧去镇上了。”
他说着,拿起墙角的布包就要走。李秋月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冷的谷底。她冲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哀求:“大山,你别走,我们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告诉我,我不怪你,我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大山用力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李秋月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愧疚,有烦躁,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冷漠:“李秋月,你够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再这样胡搅蛮缠,这个家没法待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
李秋月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刚才他甩开她的力道,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这个家,她守了三年的家,在他眼里,竟然成了没法待的地方。
她缓缓蹲下身,抱着膝盖,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灶膛里的火苗已经灭了,只剩下袅袅的青烟,像她无处安放的心事,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
不知哭了多久,院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李秋月以为是大山回来了,连忙擦干眼泪,抬起头,却看到是隔壁的王大娘。
王大娘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走进院子就叹了口气:“秋月啊,大娘都听见了。大山这孩子,真是糊涂啊。”
李秋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站起来,却被王大娘按住了:“坐着吧,孩子,别强撑着。大娘知道你心里苦。”
王大娘把鸡蛋羹递到她手里:“快趁热吃点,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人都瘦脱形了。”
李秋月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她低声说:“谢谢大娘。”
“谢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王大娘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啊,大山和刘佳琪那点事,村里早就有人议论了。只是大家都觉得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挺好,不好多说。前几天,我还看见大山在镇上给刘佳琪买了块花布,说是给她做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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