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大明 第190章 天火焚营惊虏魄

是夜，黑石滩鞑靼大营。

连绵数里的营盘如同黑暗中匍匐的巨兽，星星点点的篝火是它的眼睛。虽然伯颜猛可用铁血手段暂时压制住了内部的怨气，但一种无形的压抑和焦虑依然弥漫在空气中。巡逻的鞑靼骑兵无精打采，营帐内传来的是伤员痛苦的呻吟和士兵们因为缺乏茶砖而难以入睡的烦躁叹息。偶尔有战马不安地嘶鸣，更添几分凄惶。

伯颜猛可坐在自己的金顶大帐内，对着摇曳的烛火，眉头紧锁。白日的杀伐决断和慷慨激昂暂时稳定了军心，但他深知隐患仍在。后勤的压力越来越大，派去更远方寻找贸易渠道的小队大多无功而返，甚至杳无音信。明军的防线虽然承受着压力，却异常坚韧，尤其是得到那种高效补给后，更是难以迅速突破。这场仗，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难道……真的要退兵？”一个他不愿承认的念头悄然浮现。但旋即被他强行压下。退兵？意味着威信扫地，意味着那些被压制下去的怨气会彻底爆发，甚至可能引发内部叛乱。他已经没有退路。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夹杂着惊疑不定的呼喊声。伯颜猛可眉头一皱，不悦地喝道：“外面何事喧哗？”

一名亲卫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启禀大汗……天上……天上好像有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伯颜猛可起身，大步走出王帐。

夜空中，北风呼啸，云层较低，月光暗淡。只见漆黑的天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模糊的、巨大的黑影！它们无声无息地飘荡着，仿佛来自幽冥的巨鸟，正缓缓地向大营上空移动！黑影下方似乎吊着篮子，篮子里有微弱的火光闪烁！

“那……那是什么？！”周围的鞑靼士兵们也纷纷发现了异常，指着天空，交头接耳，脸上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恐惧。游牧民族对自然界怀有深深的敬畏，对于这种从未见过的、能漂浮在天空的巨大物体，本能地感到不安。

“是乌云吗？”

“不像……好像在动……”

“下面有火！是鬼火吗？”

恐慌开始像涟漪般扩散。

伯颜猛可瞳孔微缩，心中也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他虽然见多识广，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慌什么！不过是明人搞的鬼把戏！也许是孔明灯！弓箭手！给本汗把它们射下来！”

然而，他的命令下得晚了。而且，热气球的高度已经超出了弓箭的有效射程。

就在鞑靼士兵们慌乱地寻找弓箭，试图瞄准那些模糊的黑影时，第一波攻击，降临了！

只见那些黑影下方，突然落下一个个黑点，带着嘶嘶燃烧的火星，如同死亡的果实，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东西？”

“快躲开！”

鞑靼士兵们惊恐地看着那些黑点越来越大，最终狠狠地砸落在营地里！

轰！！！！

第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猛然炸响！一个炸药包准确地在一个人马密集的营地中心爆炸！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附近的帐篷撕成碎片，里面的士兵和战马被炸得血肉横飞！铁钉和碎瓷片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惨叫声骤然响起！

这声爆炸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在鞑靼大营的不同位置响起！火光不断闪现，映照出士兵们惊恐扭曲的脸庞和四处飞溅的残肢断臂！帐篷被点燃，草料堆被引爆，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之中！

“天罚！这是长生天的惩罚啊！”有迷信的士兵吓得扔掉武器，跪地磕头，痛哭流涕。

“是明人的妖法！他们从天上扔雷火了！”

“跑啊！快跑啊！”

爆炸声、燃烧的噼啪声、战马的惊嘶声、士兵的哀嚎声、绝望的哭喊声……交织成一曲地狱般的乐章！

鞑靼军队彻底乱了！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攻击来自何方，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互相践踏。军官们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秩序，但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恐慌和爆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伯颜猛可也被亲卫们死死护住，躲闪着可能落下的爆炸物，他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愤怒！他一生征战，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如此恐怖的攻击方式！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空袭持续了约一刻钟。二十具热气球将携带的炸药包倾泻一空后，开始降低高度，顺着风势向大同方向飘回。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的鞑靼大营。

然而，灾难并未结束。就在鞑靼人惊魂未定，试图抢救伤员、扑灭大火的时候，大地再次震动起来！黑暗中，响起了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和明军冲锋的号角！

“杀！！！”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大同明军精锐骑兵，在总兵王勋的亲自率领下，趁着鞑靼大营混乱不堪、士气崩溃的绝佳时机，发起了猛烈的冲锋！如同猛虎下山，直扑混乱的羊群！

本就魂飞魄散的鞑靼士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明军骑兵纵横驰骋，刀砍枪刺，如入无人之境！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这一夜，黑石滩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伯颜猛可雄心勃勃的南侵计划，在来自天空的雷霆打击和随之而来的地面猛攻下，遭到了沉重的、近乎毁灭性的挫折。鞑靼人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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