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叶柄处那一个个米粒大小、半透明、微微蠕动的囊泡,让刚刚因作物快速生长而喜悦的高地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这蘑菇孢子带来的“肥料效应”,似乎并不那么单纯。
“翠花”的感应也充满困惑:“这些小泡泡……里面确实在长东西,是蘑菇的‘种子’(孢子)?但又不完全像……它们在吸豆苗的汁水,可吸得不多,反而……好像又吐出点什么给豆苗?豆苗长得是快,可我也觉得它有点‘累’,像被抽走了什么又补了别的……说不清楚。”
共生还是寄生?良性互助还是慢性侵蚀?苏婉盯着那些在“蘑菇夜灯”微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囊泡,眉头紧锁。拔掉?万一这是良性共生,拔了可能毁了这些长势最好的豆苗。不拔?任由这未知的东西在作物上生长,风险太大。
“先别动它们,但把这些长泡泡的豆苗和其他菜隔开一点。”苏婉最终决定,“用树枝稍微拦一下。另外,暂时不给这几株浇灵泉水了,看看反应。毛头,你盯紧点,一旦豆苗叶子发黄打蔫,或者这些泡泡变大、变色,立刻告诉我。”
“好嘞!”毛头紧张地点头,找来细树枝,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长痘”的豆苗稍微隔离出来,嘴里还嘟囔着,“豆苗啊豆苗,你可争点气,别真被蘑菇当粮食给吃了啊,我们还指望你结豆子呢……”
这苦中作乐的念叨,让气氛稍微松快了些。赵铁河咂咂嘴:“这叫啥事儿,种个菜还得防着蘑菇下崽儿。这荒年,连蘑菇都学会耍心眼儿了。”
“说不定是好事呢,”王老伯比较乐观,“你看那些蘑菇夜里发光给咱们照亮,白天说不定还能帮着种地,多省心。就是这长泡泡的样子,确实瘆人了点。”
苏婉没说话,心里却记下了这个新变数。灵泉催生,蘑菇共生,这荒年的生态,似乎正在她眼前展开一些超出常理的变化。是好是坏,尚未可知。
处理完豆苗的“痘痘危机”,注意力得转到与东南邻居的“三日之约”上。这次对方明确要求“效果更强的驱虫露”,并愿意用粮食、盐或信息交换。这正合苏婉之意,她需要更多粮食,也需要摸清对方底细。
“这次我去。”苏婉决定亲自出马。阿木上次表现尚可,但记忆不稳,且对方似乎对“东边来的、可能失忆”的人感兴趣,让阿木再去风险增加。而她作为首领,也需要亲自会会这些神秘的邻居。
“不行!太危险了!”赵铁河第一个反对,“你是主心骨,不能冒险!我去!”
“正因为是主心骨,有些判断必须我亲自做。”苏婉态度坚决,“而且,他们求的是药,不是打架。我带着‘翠花’的一小段藤蔓,有危险它能示警。你们在远处埋伏好,万一不对劲,接应就是。”
她准备了三小竹筒“驱虫露”,这次浓度比上次稍高,但依旧控制在安全范围内,标记为“强效驱虫露”。又用新收的一点地皮菜和灰灰菜嫩叶,混合一点点肉末,做了几个小小的菜团子作为“样品”,以示友好和展示“种植成果”。最后,她将那枚对方给的箭头也带上,或许能借此套话。
约定的午后,苏婉独自来到大石旁。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脸上用锅底灰随意抹了几道,头发束紧,看起来利落而普通。腰后别着柴刀,手里拎着装有交换物品的树皮小篮。
对方也很准时。从林中走出的,依旧是上次那个精悍的男子,脸上灰泥痕迹犹在,眼神锐利如鹰。他在二十步外站定,目光在苏婉身上一扫,尤其在看到她腰间柴刀和手中的篮子时,略作停留。
“换药。”苏婉言简意赅,将篮子放下,拿出一个竹筒晃了晃,然后退后。
对方点点头,也放下一个兽皮小包裹,打开,里面是几个杂粮饼,一小袋盐,还有——几块用树叶包着的、暗红色、看起来像肉干,但质地更硬、有奇异纹路的东西。
“这是什么?”苏婉没急着拿,用树枝指了指那暗红色肉干。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解释,最后吐出两个含糊的音节:“……石根。”
石根?苏婉一愣。是植物根茎?还是某种动物的肉?看起来不像寻常肉干。
“能吃?怎么吃?”苏婉追问。
对方点头,做了个咀嚼和用水泡的动作,又补充道:“顶饿,耐放。”
苏婉记下。她拿起对方给的箭头,问道:“你们在找用这种箭头的人?为什么?”
对方眼神一凛,盯着苏婉,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你们从北边来?北边哪里?见过用这种箭头的,或者……穿着黑衣服、行动很快的人吗?”
问题很直接,带着试探。苏婉面色不变:“北边山里逃难过来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黑衣人或这种箭头……没见过。”她顿了顿,反问,“你们是官家人?还是……猎户?”
对方避而不答,只是道:“药,好用。还要。下次,带更多。可以用‘石根’换,或者……消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