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达湖南端的私人诊所,在亚平宁半岛六月清朗的晨光中醒来。鸟鸣穿过古老悬铃木的枝叶,混合着远处公路上隐约的车流声,构成一种与昨日修道院内那场超现实风暴截然不同的、属于人间的安宁背景音。
林溪在药效褪去后的自然苏醒中睁开眼睛。首先感知到的是身体深处传来的、仿佛被重型车辆碾过般的酸痛与虚脱,每一块肌肉都像不属于自己。紧接着,是大脑皮层下残留的、细密的神经性刺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在轻轻扎刺。但最让她心悸的,是意识深处那片区域——昨日被“初啼的回响”冲击、又被陆衍强行锚定拉回的地方——此刻并非空白,反而悬浮着一些难以名状的“印记”。
那不是记忆画面,也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抽象的“感知轮廓”或“认知残影”。她能“感觉”到那片冰冷、浩瀚、层层叠叠的“星图”森林的边缘质感;能“感觉”到森林深处那个沉默、庞大、按照无法理解的内在规则运转的“核心”所散发出的、非人的“存在辐射”;甚至能模糊“感觉”到,昨日由她和陆衍共同激发的那片“情感奇点”的温暖银光,在“星图”森林的边缘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但尚未完全消散的、仿佛刻痕般的“扰动轨迹”。
这感觉很轻微,如同隔着厚重毛玻璃观看远处的光影晃动,但却无法忽视。它意味着昨日的经历并非只是短暂的精神创伤,而是对她的感知能力留下了某种……不可逆的“调谐”或“印记”。她似乎被动地、永久性地接入了一个常人无法感知的、更高维度的“信息场”的浅表频率。
房门被轻轻推开,陆衍端着餐盘走进来。他显然一夜未眠,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明。看到林溪醒来,他快步走到床边,放下餐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醒来可能会有些……残留感知。”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林溪在他搀扶下慢慢坐起,靠在他拿来的软垫上。“身体像被拆过重组,”她苦笑一下,“但更奇怪的是……脑子里多了些‘东西’。”她将自己那种对“星图”轮廓和“情感奇点”残留痕迹的模糊感知描述了一遍。
陆衍听得很仔细,眉头微微蹙起。“这是预料之中的后遗症,还是……某种‘副作用’或‘连接’被建立了?”他沉吟道,“医生无法解释这个层面。‘深蓝’正在分析你生理监测数据中更底层的神经电活动模式,试图找到客观证据。但你自己,能分辨出这些‘印记’或‘轮廓’是纯粹的主观感受,还是……能模糊地‘接收’到某些外部信息吗?”
林溪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捕捉那些模糊的“轮廓”。片刻后,她有些不确定地睁开眼:“很难说。更像是……在一个非常嘈杂、信号极差的环境中,仅仅知道某个频道‘存在’,并隐约感觉到那个频道上有极其微弱的‘载波’,但完全无法解读内容。不过……”她顿了顿,“对‘情感奇点’的残留痕迹,感觉稍微清晰一点,它……很温暖,很‘陆衍’,像你留下的一个……精神上的‘路标’或者‘信标’。”
这个比喻让陆衍心中一动。如果“情感奇点”的效应能留下持久的、可被林溪感知的“痕迹”,那么它是否不仅仅是一种干扰,还可能发展成一种……专属于他们两人的、对抗“星图”冰冷感知的“私人频道”或“认知掩体”?
“先吃点东西,恢复体力。”陆衍压下心头的思绪,将清淡的燕麦粥和小块水果递给她,“‘锚链’和‘深蓝’有一些初步发现,等你感觉好一些,我们再详细讨论。”
早餐后,林溪的精神好了许多。在医生再次检查确认她身体状况稳定、主要是神经和认知系统需要时间休养后,陆衍才将加密平板拿到床边,与她一起听取简报。
首先是关于“基石”的初步分析结果。
“我们对‘基石’在共鸣峰值期间的活动数据进行了超频采样和深度解析。”“深蓝”的合成音平稳地汇报,“确认它在被陆衍先生强烈情感意志驱动时,发生了底层协议层面的‘临时超载’和‘功能拓展’。其内部纳米结构发生了可逆的、但非设计内的物理重构,形成了一种临时性的‘意识-能量-信息’高维转换通道。这是‘情感奇点’现象的物质基础。”
“更重要的发现是,”“深蓝”继续道,“在‘情感奇点’消散后,‘基石’并未完全回归初始状态。其内部仍保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林溪女士特定神经活动特征(尤其是与当时强烈情感锚定相关的脑波模式)耦合的‘共振余韵’。这种耦合非常脆弱,目前仅表现为‘基石’在靠近林溪女士时,其背景能量波动会出现极其同步的微调,且林溪女士描述的‘情感奇点残留痕迹’感知,在物理距离上确实与‘基石’的当前位置存在微弱的相关性。”
这意味着,“基石”和林溪之间,因为昨日的极端事件,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物理-意识层面的“绑定”或“共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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