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是小年,靠山屯的年味已经随着家家户户蒸豆包、扫房尘的忙碌而渐渐浓郁起来。天刚蒙蒙亮,刘晓家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院子里,“栗子”和“黑风”早已备好鞍具,马背上左右各固定着一个沉甸甸、用麻绳捆扎结实的厚木箱。
箱子里,正是他们此次深山之行最珍贵的收获——那二十多张品相绝佳的紫貂皮。
经过几日的阴干、梳理和精心包裹,这些皮张已处于最佳状态,只待寻个好买主。
王强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哈着白气,脸上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晓哥,今儿小年,城里肯定热闹!
咱这‘宝贝’一亮相,还不得把军子那服务社的门槛踏破喽?”
刘晓正仔细检查着马鞍的肚带是否勒紧,闻言笑了笑:“别光想着美事,价格还得看军子那边的行情。
不过,今年皮货紧俏,应该差不了。”
他嘴上说得平静,但眼底也藏着一份期待。
这趟冒险的收获,将直接决定他们来年开春的生产投入和生活改善的程度。
“走嘞!”见准备妥当,刘晓翻身跨上“栗子”。
“进城换钱办年货去喽!”王强也利索地跃上马背,声音里透着轻快。
两人轻催坐骑,马蹄踏在村中冻得硬邦邦的土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引得几家院里的狗汪汪叫着送行。
晨光熹微,炊烟袅袅,虽然寒气刺骨,但两人心里都揣着一团火,对即将到来的交易充满希望。
一路快马加鞭,不到晌午,县城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临近小年,县城里果然比平日热闹许多,街上人来人往,购置年货的人们提着大包小裹,脸上都带着节前的喜气。
各种商店门口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炒货、点心和鞭炮特有的混合气味。
两人熟门熟路地拐进“军民综合服务社”所在的巷子。
离老远,就看见穆军穿着一身崭新的蓝漆卡棉袄,正在店门口手脚麻利地帮着顾客往自行车后架上捆扎刚买的年画和红纸,
嘴里还不停吆喝着:“……您放心!这浆糊是我家自己打的,粘得牢!保证您家春联贴到正月十五都不带掉的!”
一抬头看见刘晓和王强,穆军眼睛瞬间亮了,三下五除二打发走顾客,
满脸堆笑地小跑着迎上来:“哎哟喂!我的两位福星哥哥!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咋样咋样?这趟进山肯定是盆满钵满吧?看这箱子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帮两人牵马,引到店后院的侧门:“快进来快进来!
后院清净!这一路上冻坏了吧?屋里炉子烧得旺,先进去暖和暖和!”
“还好,一路上跑着,不觉得冷。”刘晓笑着下马,动手解固定箱子的绳索。
王强则已经按捺不住炫耀之心:“军子!这回你可真得把眼珠子擦亮点!好东西!
绝对的好东西!”他故意卖着关子。
“真的假的?强子你可别唬我!”穆军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搓着手,帮忙一起抬那沉甸甸的木箱。
箱子抬进后院仓库,关上门,隔绝了前店的嘈杂。
刘晓用小心地打开箱盖,揭开层层防潮的油纸和软布,那码放整齐、皮毛丰盈、光泽夺目的紫貂皮,如同揭开宝藏般呈现在眼前!
“嘶——!”穆军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仿佛被定身法定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他猛地扑到箱子前,手指颤抖着,想摸又不敢摸,仿佛眼前是易碎的琉璃。
“乌……乌云盖雪!金丝猴!还……还有这绒厚毛亮的……老天爷!你们……你们这是把貂王爷的宝库给端了吗?!”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激动而变得尖利,“二十多张!全是顶天的品相!一张次的都没有!刘晓!王强!你们俩……你们俩真是……真是这个!”
他激动地竖起两个大拇指,脸涨得通红。
王强得意地双手叉腰,下巴扬得能挂油瓶:“嘿嘿,现在信了吧?就说让你开开眼!”
穆军激动地在并不宽敞的仓库里转了两个圈,猛地一拍大腿:“信!太信了!这品相,这数量!兄弟!
你们这回可是……可是发了大财了!天大的财!”
他好不容易稍微冷静,凑到箱子前,极其专业地拿起一张“乌云盖雪”,
对着从气窗透进的光线仔细查看毛色、密度、损伤,又翻过来检查皮板处理的是否干净平整。
越看,他眼睛里的光越亮,呼吸越急促。
“完美!太完美了!这毛色黑得纯粹!这白尖亮得晃眼!皮板跟缎子似的!”
他由衷地赞叹,然后猛地抬起头,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兄弟!你们猜,现在这皮子,一张能到啥价?”
“啥价?你上次不是说五六百顶天了吗?”王强抢着问,心里预估着能再高一两百。
穆军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然后在王强眼前,又缓慢而有力地,翻了一下手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