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陡然响起,不高,却像一滴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压过了堂内的哄笑。
无尘师父不知何时已站在赵虎身后。
他并未看那女子,只垂眸望着地上的碎瓷片:“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这般行径,不怕污了佛祖的眼?”
赵虎猛地回头,见是个老年僧人模样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狞笑起来:“哪来的野和尚,也敢管你赵爷的闲事?”
他那只蒲扇大的手没收回来,反而带着风扫向无尘师父的面门,“给我滚开!”
这一掌带着江湖人的狠劲,寻常人挨上怕不是要断几根肋骨。
吴勇军“嚯”地站起,正要上前,却见无尘师父身形微侧,像一片云似的避开掌风。
同时他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快如闪电般点在赵虎手腕的脉门上。
“呃!”赵虎只觉一股酸软从手腕窜到肩头,整条胳膊顿时抬不起来,疼得他额头冒汗。
“堂主!”七八个喽啰见状,“噌”地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慢着。”无尘师父声音依旧平静,目光扫过那些刀,“幽冥教的规矩,是纵容手下在市井之中欺凌弱女子吗?”
赵虎又惊又怒,他看这僧人年纪不小了,身手却快得离谱,知道遇上了硬茬。
但当着手下的面丢了脸,哪里肯服软?
他咬着牙吼道:“给我废了这秃驴!出了事我担着!”
喽啰们吆喝着扑上来。吴勇军正要动身,却被普智禅师按住肩膀。
老禅师缓缓道:“无尘师侄心里有数。”
只见无尘师父不退反进,身影在刀光中穿梭。
他赤手空拳,却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刀锋,指尖或点或弹,每一下都落在喽啰们握刀的手上。
不过片刻,“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七把弯刀全掉在了地上,喽啰们个个捂着手腕痛呼,竟无一人能近他三尺之内。
赵虎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混江湖多年,从未见过这般轻巧却凌厉的功夫。
“你到底是谁?”赵虎色厉内荏地喊道。
无尘师父掸了掸僧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九华山,无尘。”
“九华山?!”赵虎脸色骤变。九华山的名头在江湖上分量极重,他心里发虚,却仍强撑着说:“九华山又如何?这是我幽冥教的事,你别多管闲事!”
“佛曰,见不善则止之。”无尘师父转向那女子,声音放柔了些,“女施主,你无恙吧?”
女子惊魂未定,摇摇头,感激地福了一礼:“多谢师父相救。”
赵虎见状,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撂下句狠话:“好,九华山的面子我给!但这笔账,咱们记下了!”
说着,他捂着胳膊,狠狠瞪了无尘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那群人走远,面馆老板才哆哆嗦嗦跑出来,对着四人作揖:“多谢几位师父,不然我这小店今天就毁了……”
普慧禅师笑了笑:“老板,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
吴勇军捡起地上的弯刀看了看,撇撇嘴:“幽冥教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无尘师父坐回座位,拿起筷子,油泼面的香气正浓。
他夹起一筷子面,轻声道:“华山脚下,是非本就多。吃吧,吃完早些歇息,明日还要上山。”
油泼面的热气在灯光下氤氲,刚才的风波仿佛被这碗面的香气冲淡了些。
那被救下的女子犹豫了片刻,走到桌前深深一揖:“小女子林月瑶,多谢几位师父和这位壮士出手相助。”
她声音还带着些微颤抖,却比刚才镇定了许多,“这顿饭,就让我来请吧,聊表谢意。”
无尘师父抬眸看她,见她虽面带倦色,眼神却清亮,便微微颔首:“举手之劳,女施主不必挂怀。相逢即是缘,坐下一同用些便好。”
林月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僧人会如此随和,略一迟疑后,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吴勇军已机灵地喊老板再加一碗面,又多要了两碟小菜。
“姑娘也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普慧禅师捻着胡须笑问,目光落在她斜挎的布包上。
那包鼓鼓囊囊,边角磨得发亮,倒像是常年背着兵器的样子。
林月瑶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家父曾是华山派弟子,三年前过世了。”
“他生前总说,想再看一次华山论剑的盛况……我这次来,也算替他了个心愿。”
说到最后,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些怅然。
普智禅师叹了声佛号:“生死有命,姑娘节哀。”
正说着,巷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面馆的门“砰”地被踹开。
赵虎带着一群手持兵器的幽冥教徒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眼神阴鸷得吓人。
“就是这几个秃驴和那小娘们!”赵虎指着无尘几人,对独眼龙道,“豹堂主,这和尚身手邪门,您可得替弟兄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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