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男人总觉得空气突然变得沉重,眼皮跳得厉害。
手指刚从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挪开时,他想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脑海里反复闪烁着零碎的念头,模糊而发冷,像是涨潮的水一点一点漫过脚腕,凉得人指尖发颤。
本来他是不在意猎物最后有什么想法的。
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猎物再有想法,也无法实现。
但他心里不安稳,在下手之前他莫名想看看这位秋家的天之骄子在死之前的反应。
谁知刚对上那双既亮又亮的眼睛,他便心脏一突。
这很不对劲。
将死之人的眼睛不该犹如死灰般沉寂吗?
怎么会这般明亮生辉,带着森寒的冷意?
这些想法仅仅在一瞬间便充斥在他的大脑内。
强烈的危机感告诉他,他应该立刻掐断面前这人的脖颈。
然而距离太近,他之前又没有防备之心,比掌握他人性命的快感先涌上心头的感受是——丹田剧烈的疼痛。
“……”
丹田被刺穿,元婴被戳中,薄如蝉翼的匕首一进一出带出大片鲜血,亦带出大股大股的灵力。
破碎的丹田留不住灵力,他管不上伤他之人,丹药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
好像在别人眼里重金难求的丹药,在他身上就跟不要钱似的。
丹田是修士身上最重要的几个位置之一。
修士的丹田一毁,身体便留不住灵力,也就无法修炼。
更别说他的元婴也受了重伤,他若是想要再走一遭修仙路,只得重修。
寻常丹药对破碎的丹田无用,他百般尝试,吃了各种丹药和天材地宝,依然无法堵住丹田上的缺口,阻止灵力外泄。
听到剧烈的咳嗽声,他才放弃尝试,但眼神中明显带着不认命。
“这个法器等阶不低吧?若不然也不会轻易刺破我的丹田。”
那把匕首终于走进他的眼中,他忌惮地望着不知何时远离他的秋恒,以及秋恒手里那把不知深浅的匕首。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这种法器你竟然留到现在才用,耐心不错。”
“也正是因为我耐心,才得偿如愿不是吗?”
“呵,我以为你的底牌皆露出来了,没想到你还能翻出这种等阶的东西出来,世家大族真是够烦啊。”
谁也不知道在战斗中,一个出身世家大族的修士到底能翻出多少底牌逆战局。
他的法器品阶一般,但不代表他没有眼力。
那薄如蝉翼的匕首一看就不简单,能伤到他的丹田,更能说明匕首的不凡。
“说实话,我能成功还要多亏了你对我的毫不设防。”
金眸的声音的声音不是很高,他似乎受伤太重,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男人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假受伤?你的那些伤其实是你的故作示弱,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腹部疼得厉害,他恐慌地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源源不断地流失。
他对自己的高傲自负、疏忽大意悔恨不已。
“在我的领域内,我占绝对的掌握权,只有我放松警惕,你才有机会一击命中我的命脉,让我丧失战斗力。”
“所以你分明还有抵抗之力,却故意装作受伤,无力再战的模样。”
他讽刺道:“为了解决我,你可真是煞费苦心,我真是感激你对我的‘看重’。”
此前,他根本没想过秋恒假装受伤的可能,在他的眼中秋恒是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秋恒,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你。”
“受伤自然是真的,毕竟假受伤可骗不过你的眼睛。”
他听到金眸青年这样说,脸上的表情要多么讽刺有多么讽刺。
他正要说“我还要感谢你的看得起吗”,便见对方难以忍受似的咳嗽两声,偏头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由于领域主人修为的急剧流失,这片原本辽阔的领域不出所料地陷入了动荡。
原本压得极低的沉重乌云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真实的天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地面上莹绿色的积水也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刚才暴雨肆虐留下的痕迹如同过眼云烟般迅速消散。
领域正以极快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溃散。
一口血水“噗”地落入仅余浅浅一层的绿水中,溅起了点点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一阵低低的笑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不疾不徐,如同山涧中潺潺流过鹅卵石的清澈溪水,清脆悦耳,好听极了。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秋恒说着,一只手轻轻按了按发闷的胸口,另一只手却毫无预兆地再次朝着男人的腹部狠狠刺去。
一下向左,一下向右,中间又补上一下。
男人接连发出数声闷哼,双眼因震惊与疼痛再次不可置信地瞪大。
“不是吧,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至于还往我伤口上补刀吗?你瞧瞧我,像是还有反抗能力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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