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冬,陕西宜君县的城门被“轰隆”一声撞开,王二率领的起义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饥民们手持锄头、木棍,眼中燃烧着对生存的渴望,直奔县衙旁的粮仓。“开仓放粮!”王二高举着染血的砍刀,声嘶力竭地呼喊。粮仓的大门被劈开,金黄的粮食倾泻而出,百姓们蜂拥而上,哭喊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在寒风中回荡。
自李自成加入后,起义军虽添了几分章法,但核心仍是乌合之众。攻破宜君县后,各头领便开始各自为战,有的抢占县衙库房,有的劫掠富户家产,全然不听王二的约束。李自成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找到王二劝道:“王大哥,如今队伍已扩至数千人,若不统一指挥、严明军纪,迟早会出乱子!”王二何尝不知,可他本是乡间饥民,威望不足,只能苦笑道:“兄弟,这些人都是为了活命才跟着我,我怎能硬管?先让大家快活几日,再做计较。”
可他没等到“再做计较”的机会。陕西巡抚胡廷宴早已调集三千明军,星夜赶往宜君县围剿。明军皆是正规军,配备弓箭火器,反观起义军,大多手持农具,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战斗打响时,明军凭借火力优势,很快便压制了起义军的攻势。更致命的是,起义军因缺乏统一指挥,各路人马各自为战,很快便被明军分割包围。
“守住这里!”王二挥舞着砍刀,死死守住粮仓门口,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倒下,他自己也身中数箭,鲜血染红了衣衫。李自成率领一队残兵试图突围,却被明军的弓箭手拦住。“李兄弟,你带兄弟们走!我来断后!”王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李自成推向前方,随后转身冲向明军,最终力竭战死,尸体被明军挑在枪尖上示众。
李自成眼含热泪,咬着牙带领三百余残兵,从明军的包围圈缝隙中突围而出。一路向西狂奔,身后是明军的追杀声,身旁是冻饿交加的弟兄。逃到深山之中,清点人数,仅剩下不到两百人。夜色深沉,弟兄们围坐在篝火旁,满脸绝望。“李大哥,王大哥死了,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年轻的饥民哭着问道。李自成望着跳动的篝火,心中虽悲痛,却愈发坚定:“天无绝人之路!我听说高迎祥大哥在商洛山聚众起义,队伍规整、军纪严明,我们不如投奔他,再图大业!”
众人别无选择,只能跟着李自成向商洛山进发。历经十余日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高迎祥的营地。高迎祥听闻王二兵败、李自成率残部来投,亲自出营迎接。他见李自成身材魁梧、眼神坚毅,又听闻他在宜君县曾提议严明军纪,心中暗自欣赏。两人交谈间,李自成条理清晰地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提出“避实击虚、专攻县城粮仓”的策略,更是让高迎祥刮目相看。
“好!李先生有勇有谋,乃栋梁之才!”高迎祥当即拍板,任命李自成为“闯将”,统领所带残兵,并将自己的一支精锐小队划归他麾下。李自成心中感激,跪地叩首:“多谢高大哥信任!自成定当效犬马之劳,共图大事!”从此,“闯将”李自成的名号,开始在起义军中流传。
宜君县起义军溃散的消息传到京城,却未换来朝堂的警醒,反而引发了浙党与东林党的又一场激烈争吵。乾清宫内,陕西巡抚胡廷宴的奏疏摆在御案上,上面清晰写着“起义军虽溃散,却余孽未清,需增兵五千、拨饷五十万两,方能彻底围剿”。
“陛下,陕西匪患猖獗,若不及时剿灭,恐蔓延至中原!恳请陛下即刻拨饷增兵!”胡廷宴是浙党成员,话音刚落,浙党官员便纷纷附和。钱谦益却立刻出列反驳:“陛下,辽东战事吃紧,后金虎视眈眈,辽饷才是重中之重。五十万两饷银数额巨大,若都投入陕西,辽东防线恐难维系。臣以为,可先派少量兵力牵制,待辽东战事稍有缓和,再全力围剿匪患。”
“钱谦益!你这是只保江南,不顾西北百姓死活!”浙党将领刘泽清怒不可遏,“陕西饥民遍野,匪患四起,若不及时镇压,不出半年,起义军便能卷土重来!到那时,中原震动,你江南能安稳吗?”东林党官员立刻反击,指责刘泽清“夸大其词,意图挪用辽饷”。
朝堂之上,两党官员相互指责、争吵不休,唾沫星子横飞。朱由检坐在御座上,脸色越来越沉,心中的怒火不断积聚。他猛地一拍御案,厉声怒斥:“够了!尔等只知党争内斗,全然不顾外患匪患!辽东是国门,陕西是腹地,哪一处出了问题,大明都承受不起!”
争吵声戛然而止,官员们纷纷跪地请罪。朱由检看着这群只会内斗的大臣,心中满是失望与无力。国库空虚,他根本拿不出五十万两饷银。最终,他只能咬着牙下令:“拨饷十万两,增兵一千,着胡廷宴固守陕西各府县,不得再让匪患蔓延。辽饷优先,辽东防线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胡廷宴接到旨意后,苦笑不已。十万两饷银,连一千士兵的半年军饷都不够,更别说围剿起义军。他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各府县紧闭城门,加固城防,放弃主动围剿,只求自保。陕西的匪患,就此失去了控制,为后续李自成、高迎祥的崛起,埋下了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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