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是在沈清弦怀里扭动身子时,突然停下动作的。
那时已是午后,沈清弦正抱着不到一岁的儿子在书房窗边的软榻上小憩。小家伙原本不安分地抓着她衣襟上的绣花,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婴语,却在某一刻忽然安静下来。他抬起小脑袋,那双肖似萧执的凤眼定定看着沈清弦的心口位置,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
“娘……”含糊的奶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沈清弦原本在闭目养神——今早心口的蛊虫就隐隐作痛,她用了半滴灵蕴露才勉强压住。此刻被儿子一唤,她睁开眼,对上儿子清澈的眸子:“煜儿怎么了?”
萧煜不会说话,只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按在她心口。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属于婴儿的认真,柔软的手心贴着她薄薄的夏衫,一股极细微却异常纯净的暖流悄然渗入。
沈清弦浑身一颤。
那暖流太熟悉了——是她每日凝练的灵蕴露的气息,却又更纯粹、更原始,像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它温柔地包裹住她心口那团躁动的暗红能量,如同春水融冰,一寸寸安抚着蛊虫的暴戾。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沈清弦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儿子。萧煜还按着她的心口,小脸认真得可爱,长睫毛在午后阳光里投下淡淡的影子。他似乎感觉到母亲的好转,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刚冒出尖的小米牙。
“清弦?”萧执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刚到的密信。他看见妻儿依偎的画面,眉眼柔和下来,却在走近时察觉到不对劲——沈清弦脸色苍白,额角还有未干的冷汗。
“又发作了?”他快步走到榻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
“刚才有点疼,但……”沈清弦声音有些哑,她低头看向儿子,小家伙的手还贴在她心口,那股纯净的灵韵仍在缓缓输送,“煜儿好像……能帮我缓解。”
萧执一怔,看向儿子。萧煜似乎知道父亲在看他,转过头,奶声奶气地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小手却始终没离开母亲的心口。
“虫虫……”沈清弦引导着问,“煜儿感觉到虫虫了?”
萧煜眨眨眼,小眉头皱起来,像是努力理解这个词。良久,他含糊地重复:“虫……痛……”
两个字,却让沈清弦和萧执同时心头一震。
“他真能感知到。”萧执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煜儿,告诉爹爹,虫虫在哪里?”
萧煜歪着头,小手在沈清弦心口画了个小圈圈,然后又指指自己的小胸口,摇摇头——意思是,娘这里有,我没有。
沈清弦眼眶突然发热。她将儿子搂紧,低头亲了亲他柔软的头发:“谢谢煜儿……”
小家伙被亲得痒痒,咯咯笑起来,小手终于松开,转而抓住母亲的一缕头发玩。
“但这种缓解能持续多久?”萧执的惊喜很快被担忧取代,“煜儿还这么小,会不会伤到他?”
沈清弦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蛊虫确实安静下来了,像被一层温和的屏障隔开,但那屏障很薄,她能感觉到儿子的灵韵正在缓慢消耗。
“暂时没事,但煜儿的灵韵太弱,不可能一直压制。”她将儿子递给萧执,自己坐直身子,闭眼调息片刻,“最多……两个时辰。而且不能频繁动用,会损耗他的先天根基。”
萧执抱着儿子,看着小家伙在自己怀里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刚才那番“治疗”消耗了不少精力。他心疼地轻拍儿子的背,低声对沈清弦说:“至少证明有办法。姜爷爷说过,先天灵韵若是引导得当,未必不能与蛊毒抗衡。”
“但那需要时间。”沈清弦下榻,走到书案边喝了口温水,“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三天。
距离太后寿宴只剩三天,距离王婆子需要那三滴灵蕴露催化净魂香,也只剩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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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初刻,云舒抱着账册来书房时,萧煜已经被乳母抱去喂奶睡觉了。沈清弦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五味斋、玉颜斋、暗香阁三处的营收汇总,手中朱笔不时圈点。
“王妃,”云舒将新的账册放下,神色有些疲惫却眼神发亮,“五味斋昨日重新开业,虽然营收比预期低两成,但客流量比关门前还多了三成。不少客人是冲着‘自查公告’来的,说就喜欢咱们这份坦荡。”
沈清弦并不意外。资本女王最懂消费者心理——在普遍遮遮掩掩的时代,主动公开、承诺赔偿反而能建立信任壁垒。
“继续做。”她圈出账册上一行数字,“‘免费试吃’的新点心再加两种,让石师傅把看家本事拿出来。另外,从明天起,五味斋门口设一个‘意见箱’,客人有任何不满或建议都可投递,被采纳者奖十两银子。”
“十两?”云舒睁大眼,“这会不会太多了?”
“要的就是‘多’。”沈清弦抬眼,“十两银子能让一个普通三口之家过三个月,足够让人心动。我们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五味斋是真的在乎客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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