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将城墙的影子拉得很长。
凉州刺史班童麾下的七千步兵,正如一道黑铁洪流,分作三股,汹涌扑向城池的三面城墙。
围三缺一,兵法古意。
唯有北门之外,兵力格外厚重——三千精锐步兵,分成两班,轮番猛攻。
原因无他:北门外筑有瓮城,城门深藏,城墙格外厚重,是整座城池最难啃的骨头。
此刻,第一波千余人组成的攻城队,在震天的战鼓与嘶吼声中,扛着云梯,推着蒙着生牛皮的冲车,向着北门瓮城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箭矢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罗网,滚石和热油从城头倾泻而下,不断有身影从云梯上惨叫着跌落,但后面的士兵立刻踏着同袍的尸身与血迹,毫无畏惧地继续向上攀爬。
冲车撞击瓮城外围厚重木门的巨响,沉闷而规律,每一下都让城墙上的守军心头震颤。
新编的郡兵初时胆怯,但在老兵厉喝与身先士卒下,渐渐杀红了眼。
一处垛口被突破,苏烈亲率亲兵堵上,长刀翻飞,连斩七人,血染征袍。
尘土、硝烟、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攻城与守城双方,在这狭窄的死亡地带上进行着最残酷的消耗。
班童的三千骑兵并未参与攻城,他们列阵于攻城部队侧翼稍后,人马肃静,枪矛如林,在夕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这是一支养精蓄锐的威慑力量,旨在震慑并随时迎击任何可能出现的敌方援军,尤其是他们早已探知、以机动闻名的秦天部骑兵。
当地平线尽头那一道飞扬的烟尘终于引起哨骑尖锐的警号时,凉州骑兵动了。
他们训练有素地展开阵型,如同一面移动的钢铁城墙,朝着秦天骑兵来袭的西北方向迎去,意图以严整的正面冲锋,将对方拦阻在攻城战场之外。
秦天的三千骑兵,此刻清晰地分成了三股。
左右两翼,各有约一千一百骑,在骁勇副将的率领下,并未直冲凉州骑兵的中军,而是如同巨鸟展开的双翼,划出两道迅猛的弧线,自左右两侧以惊人的速度“擦”向凉州骑兵阵的两肋!
他们的目的并非硬撼,而是袭扰、吸引、拉扯——箭矢如飞蝗般泼洒过去,做出迂回包抄侧后的姿态,迫使原本意图正面决战的凉州骑兵不得不分心应对,调整阵型,冲锋的锐势为之一滞。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混乱当口,秦天亲率的八百最精锐的核心骑队,如同隐匿在波涛下的致命刀锋,凭借前方友军的掩护和战场地形的起伏,完成了一次精妙绝伦的大范围迂回。
他们避开凉州骑兵主力的正面锋芒,从战场外侧划过一道更大的、近乎半圆的致命弧线。
马蹄裹着布,人衔枚,马摘铃,将速度与隐蔽结合到极致,竟在漫天尘土与震天杀声的掩护下,如同一支离弦的暗箭,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攻城战事最激烈、兵力也最密集的——北门战场侧后!
此刻,北门外,凉州军第一波千人攻城队正与守军僵持,伤亡渐增,体力消耗巨大。
按照轮替之制,后方休整的第二个千人队已开始整队,准备接替而上。
那辆巨大的冲车,仍在不知疲倦地撞击着瓮城大门。
秦天和他的八百铁骑,便是在这一刻,于冲锋号角骤然炸响的瞬间,将速度提升至巅峰,从侧后方狠狠撞入了这三千攻城步兵的核心区域!
目标明确——正是那兵力最厚、也最关键的攻击锋矢。
休整中的凉州步兵根本来不及结阵。疲惫的攻城部队更是腹背受敌。
秦天的八百骑,人人皆是百战锐卒,马刀雪亮,长矛森然,以严整的楔形阵切入,所过之处,如沸汤泼雪。
他们首先冲散了正在集结的第二波攻城队,随即毫不停留,径直撞向仍在攻城的部队后背。
云梯被推倒,冲车旁的士兵被砍翻,攻城部队瞬间大乱,指挥体系彻底瘫痪。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士气大振,箭矢滚石更加密集地向下倾泻。
与此同时,战场另一端,那负责牵制的两千二百骑,见到主帅信号,立刻变袭扰为强攻,死死缠住已被调动得阵型散乱、又惊闻后方大乱的凉州骑兵,使其无法回身救援。
北门的三千攻城步兵,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溃,败兵如同决堤之水,向四面八方逃散,更是冲动了其他两门攻城的友军阵脚。凉州军全线动摇。
凉州军攻城半日,早已疲惫,后阵猝不及防,顷刻间被撕开一道血口。
“后军转向!列阵迎敌!”班童嘶声厉喝。
但混乱已如瘟疫般蔓延。
前军闻听后方遇袭,军心大乱;后军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建制已散。
城头上,苏烈望见那杆秦字大旗,长笑一声:“开城门!全军出击!”
安定城门轰然洞开,养精蓄锐多时的守军如决堤洪水杀出。前后夹击,凉州军彻底崩溃。
秦天勒青狼于瓮城之下,面前是狼藉的攻城器械与溃散的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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