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暮春的陌上桑林,枝叶已褪去初生时的嫩黄,转为一片沉甸甸的深绿。阳光穿过叶隙,在地面洒下细碎光斑,随风轻轻晃动。林清轩提着半篮新采的桑叶,沿着田埂缓步走着,布鞋边缘沾着湿润的泥土。
田那头,老农陈伯正佝偻着身子给菜畦浇水。见林清轩路过,他直起腰,用汗巾抹了把脸,笑容从皱纹深处漾开:“林先生,又采桑叶呐?”
“阿桑想试试今年新叶的成色。”林清轩驻足,将篮子搁在田埂上,“陈伯这季的秧苗长得扎实。”
两人便在这田头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农事。陈伯是村里的老庄稼人,六十余载光阴全付与这百亩田地;林清轩搬来此地不过五年,但因待人谦和、又肯虚心请教,早与乡邻熟稔如故。
说着说着,陈伯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孩童般的好奇:“林先生,您从前在京城……见过大官爷吧?”
林清轩微微一笑,撩起衣摆在田埂坐下:“见过些。”
“那官爷们平日都怎么过活?”陈伯挨着他坐下,从腰间抽出旱烟杆,“俺总听人说,京城里的大人们顿顿山珍海味,出门八抬大轿,屋里金银堆成山——可是真的?”
林清轩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远处绵延的田畴,桑林尽处,青山如黛。一阵风过,带来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
(一)朱门酒肉
林清轩的记忆被拉回二十年前的京城。
那时他还是户部一名从五品员外郎,每日寅时三刻便要起身,乘一顶青布小轿前往衙门。京城的清晨总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气息——更夫刚敲过五更,各坊门次第开启,官员们的轿子如流水般汇向皇城。轿帘低垂,无人交谈,只闻轿夫急促的脚步声与喘息。
他记得第一次参加尚书府夜宴的情形。
那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尚书府朱门洞开,门前两尊石狮披红挂彩。院内灯火彻夜通明,数十盏琉璃宫灯将黑夜照成白昼。宴设三进,前厅是六部官员与地方大吏,中庭是翰林清贵与宗室子弟,后园花厅则只有尚书近臣与几位阁老能入。
林清轩因一篇漕运改革的策论得了尚书青睐,破例被引入中庭。
宴席之奢靡,他至今难忘。
“陈伯可知‘水陆八珍’?”林清轩收回目光,缓缓道,“那夜席上,仅一道‘玲珑玉脍’,便需取太湖银鱼最肥嫩处,佐以冰山运来的南海紫菜,配上关外野参熬的高汤。一盘之价,可抵寻常百姓三年口粮。”
陈伯的旱烟忘了抽,烟丝在铜锅里默默燃成灰白。
“这还不算稀奇。”林清轩语气平静,“宴至中宵,尚书命人抬上一只鎏金大瓮。瓮盖开启时,满庭哗然——里面竟是一整株三尺来高的珊瑚树,枝杈间缀满鸽卵大的珍珠。乐班奏起《霓裳》,舞姬身着缀珍珠的纱衣旋入,烛光映照下,珍珠与珊瑚红光流转,恍如仙境。”
“这……这得多少银子?”陈伯喃喃。
“珊瑚是南海贡品,珍珠采自东珠库。”林清轩道,“若论市价,可买下咱们整个村子,连带后山那片林地。”
陈伯沉默良久,终于吸了口旱烟,烟雾在桑荫下袅袅散开:“那官爷们每日就吃酒看舞?”
“若只是宴饮,倒也罢了。”林清轩目光渐深,“酒至半酣,便有门客呈上礼单。某省布政使送翡翠屏风十二扇,某盐运使献海外犀角百斤,某总兵奉上关外宝马十匹……尚书捻须微笑,不过略瞥一眼,便让管家收入库中。”
他顿了顿:“我那时坐在末席,身旁一位老翰林低声叹道:‘这一夜收的礼,够黄河沿岸三万灾民吃半年粥。’”
“灾民?”陈伯敏锐地抓住这个词,“那年黄河又决堤了?”
“嗯,河南、山东六府受灾。”林清轩点头,“朝廷拨了八十万两赈灾银,层层下发,到县衙时只剩三十万两。知县用霉米掺沙土熬粥,一日两碗,碗里能数清米粒。”
桑林忽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啼鸣,一声,一声,空空地响在春暮的空气里。
陈伯磕了磕烟杆,灰烬落进泥土:“那……官爷们不知道这些?”
“知道的。”林清轩的声音很轻,“宴席次日,尚书在衙门还说起灾情,痛心疾首,说要严查贪墨。可那日傍晚,我便在古董铺见他家的二公子,用五百两银子买了一只前朝笔洗——那笔洗的真正市价,不过五十两。另外四百五十两,是铺主‘孝敬’的。”
“这、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陈伯皱眉。
林清轩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陈伯,您种了一辈子地,可知庄稼最怕什么?”
“最怕根烂了。”老农不假思索,“表面上杆子还绿着,可根一烂,风一吹就倒。”
“是啊,”林清轩望向桑林深处,“根烂了。”
---
(二)宦海沉浮
林清轩又说起另一件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