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幻梦录 第2章 古剑择主时

林砚卿身形如风，掠过姑苏清晨尚未完全苏醒的街巷。越靠近虎丘，空气中那股无形的锋锐之气便越是浓烈。寻常路人或许只觉得今日山风稍显凛冽，但在他感知中，四周已充斥着无数细密、躁动、仿佛随时要破空而出的剑意！草木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声响，如同金铁交鸣。

他并未从正门而入，而是寻了处僻静角落，身形一纵，如鹞鹰般悄无声息地越过围墙，落入虎丘景区之内。此时游客尚稀，古木参天，亭台寂寂，唯有那源自剑池方向的嗡鸣，愈发震耳欲聋，直贯神魂。

他循着感应，直奔剑池。穿过别有洞天石门，绕过冷香阁，那方着名的月牙形水池便映入眼帘。池水幽深，色如碧玉，此刻却不再平静。水面无风起浪，剧烈翻腾，无数细密的水泡从池底涌上，炸开时竟带起缕缕肉眼难见、却凌厉逼人的庚金之气！池畔岩壁之上，那些历代文人墨客题刻的字迹，仿佛被无形剑气激发，隐隐透出光芒。

林砚卿立于池畔“风壑云泉”刻石之旁，凝神望去。在他的“眼”中，这方小小的剑池已然化作一个巨大的、沸腾的能量漩涡！池水之下，并非淤泥顽石，而是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剑魂光点！它们形态各异，有的炽烈如阳，有的阴寒如冰，有的厚重如山，有的灵巧如风……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古老的锋芒与此刻被引动的、极致的躁动！

三千剑魂，沉寂数千载，今日，被姑苏水脉新生之机、龙脉活跃之势，以及林砚卿这个身负城市气运、携【魂】【势】碎片而来的特殊存在，彻底唤醒了！

它们不再满足于深埋池底，它们渴望重现锋芒，渴望再饮敌血，渴望……择主！

嗡——！！！

仿佛是感受到了林砚卿的靠近，池中万千剑魂的嗡鸣达到了顶峰！一道凝练至极、呈暗金色的剑意，如同沉睡的王者苏醒，自池底最深处悍然爆发，冲天而起！这道剑意充满了王道霸道交织的气息，堂皇正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曾属于某位号令天下的帝王！

是它！传说中吴王阖闾的配剑之魂？！

这暗金剑意一出，池中其他剑魂光点如同臣子见到君王，嗡鸣声先是微微一滞，随即变得更加狂热、更加躁动！它们不再是无序地震颤，而是开始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那暗金剑意汇聚，又仿佛在等待着某种指令，某种……认可的契机！

林砚卿瞬间明悟。这并非简单的异动，而是一场古剑择主的仪式！这三千剑魂，欲要挑选一位能承载它们锋芒、配得上它们骄傲的主人！而自己，这个引动了此番变化的“始作俑者”，无疑是它们首要的“考核”目标！

他若不接，这些被引动却无处宣泄的锋芒剑意，很可能失控暴走，届时不仅虎丘古迹毁于一旦，这凝聚了姑苏数千年兵戈杀伐之气的力量若散入城市，必将引动无边杀劫，后果不堪设想！

他若接，便要直面这三千剑魂的集体意志，尤其是那道最为恐怖的暗金王剑之魂！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林砚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非但未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直接立于剑池边缘，衣袂在无形剑风中猎猎作响。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自身气息。

轰！

淡金色的龙脉之力自他体内沛然涌出，中正平和，蕴养万物，如同大地般厚重，试图安抚那躁动的锋芒。与此同时，【魂之碎片】的湛蓝光华在他眉心隐现，温和纯净的水元灵性弥漫开来，如同甘泉，试图滋润那过于燥烈的庚金杀伐之气。

然而，龙脉的厚重，被万千剑意轻易撕裂！水元的柔和，被炽烈锋芒瞬间蒸发！

这些沉寂了太久的剑魂，要的不是安抚，不是滋养！它们要的是共鸣！是认可！是能驾驭它们、让它们重现辉煌的力量与意志！

“不够！这样不够！”林砚卿心中警兆连连，那暗金王剑之魂散发出的威压，已让他灵魂感到刺痛。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收敛龙脉与水元的温和特性，将【势之碎片】的洞察力催发到极致，同时，引动自身灵魂深处，那源自林家血脉、源自无数次守护战斗中磨砺出的——不屈战意与守护决心！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不再是平和厚重，而是锐利、坚韧、一往无前！仿佛他自身，也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气息出现的刹那，池中万千剑魂的嗡鸣声陡然一变！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审视与兴趣！

就是现在！

林砚卿福至心灵，并指如剑，直指池中那道最为恢弘的暗金王剑之魂！他将自身那凝聚到极点的战意与守护信念，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之剑，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尔等沉寂千年，锋芒可曾锈蚀？！” “姑苏今逢盛世，亦潜暗流危机！” “我林砚卿，承龙脉，掌水魂，愿以此身，承载尔等锋芒，护此城万民安宁，扬尔等不朽英名！” “可愿……随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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