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剑池的水面,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幽绿的微光。
林砚卿站在池畔的古松下,手中握着那柄刚刚修复的青铜古剑。剑身长三尺七寸,宽两指,剑脊上刻着古老的云雷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这是他从老宅密室最深处取出的林家传承之物——据说曾随先祖参与过姑苏城的建造。
“清寒,你感觉到了吗?”林砚卿没有回头,目光仍凝视着剑池。
苏清寒站在他身侧三步之外,一袭素白的长裙在秋风中微微拂动。她闭目凝神片刻,轻声道:“地脉的震动……比昨日又强了三成。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苏醒。”
话音未落,剑池的水面突然荡开一圈涟漪。
不是风吹的。
那涟漪从池心开始,一圈圈向外扩散,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池底的青苔和碎石隐约可见,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不是反射的阳光,而是从池底岩石缝隙中透出的、带着古老气息的微光。
林砚卿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他记得爷爷的笔记里提过:虎丘剑池之下,镇压着姑苏城的“龙脉之眼”。吴王阖闾葬剑三千于此,并非仅仅是为了陪葬,更是为了以兵戈之气镇压地脉,防止龙脉暴走。千百年来,林家世代守护此地,每逢地脉异动,剑池必先示警。
但这一次的异动,不同以往。
“你看池水。”苏清寒忽然低声道。
林砚卿凝目看去,只见剑池的水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从幽绿转为暗红,又从暗红转为深紫。水面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气泡,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混合着檀香的气味,那是古剑生锈和香火供奉交织的味道。
“要来了。”林砚卿沉声道。
他向前一步,将古剑横在胸前。剑身无风自鸣,发出低沉如龙吟的震颤。这是林家血脉与传承之剑的共鸣——唯有真正的林家后人,才能唤醒这柄沉睡数百年的古剑。
池水开始沸腾。
不是温度的沸腾,而是能量的沸腾。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水柱中隐约可见剑影——断剑、残剑、锈剑,各式各样的古剑虚影在水幕中流转。那是三千葬剑的残灵,被地脉震动唤醒,在池水中显现出最后的形影。
“三千剑魂……”苏清寒喃喃道,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三枚玉符,“它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苏醒的。除非——”
“除非龙脉即将暴走。”林砚卿接道,“它们在示警。”
话音刚落,最大的变故发生了。
剑池中央,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高达十丈。水柱顶端,一柄完整的青铜长剑缓缓浮现——剑长四尺,剑身铭刻着古老的鸟篆,剑柄缠绕着早已腐烂的丝线。这是三千葬剑中唯一保存完整的“镇池之剑”,据说是当年阖闾的佩剑。
长剑悬空,剑尖直指东北方向。
那个方向是——寒山寺。
“钟声……”林砚卿忽然明白了什么,“寒山寺的钟声停了。”
苏清寒脸色一变。她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东北方。“不对,不是停了——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了。钟声的愿力无法传达到这里,龙脉失去了最后的安抚。”
剑池的水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所有的水柱合并为一,化作一条水龙直冲云霄。水龙中,三千剑影流转闪烁,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古老的韵律——不是音乐,而是某种呼唤。
它在呼唤同类。
它在唤醒沉睡在姑苏城各处的、古老的力量。
林砚卿感到手中的古剑震颤得几乎要脱手而出。剑身上那些云雷纹开始发光,一道又一道符文从剑身浮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的网。这是林家的守护剑阵,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自动激发。
“清寒,布阵!”林砚卿喝道。
苏清寒早已准备多时。她将三枚玉符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玉符在空中炸开,化作三道青光落在剑池的三个方位——乾、坤、震。青光落地生根,迅速蔓延成复杂的阵纹,与林砚卿剑上的金网相互呼应。
天地人三才阵,成。
阵法成型的瞬间,剑池的异动被暂时压制。水龙重新落回池中,三千剑影也逐渐淡去。但那种地底深处的震动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强——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脉中翻身。
“挡不住太久。”苏清寒额头见汗,“这震动来自整条龙脉,剑池只是其中一个节点。我们必须找到震源,否则——”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剑池的水面,在这一刻彻底平静了。
平静得诡异。
没有涟漪,没有气泡,连倒影都清晰得过分。水面像一面镜子,映出天空、云彩、古松,以及林砚卿和苏清寒凝重的脸。然后,镜子开始变化。
水面上浮现出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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