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卿的意识,如同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航行在姑苏城无形的地脉气运之海中。
不再是之前的强行介入、试图掌控,而是彻底的放空与感知。他虚弱的精神力丝线,不再是与狂暴能量搏斗的武器,而是化为了最敏锐的触须,捕捉着这座城市每一次细微的“呼吸”。
舆图在脑海中铺陈开来,不再是死板的线条与标注,而是与实时感知到的气场波动相互叠加、印证。他能“看”到,因之前地脉剧变而淤塞、躁动的能量,如同浑浊的洪水,在老宅地脉节点被强行稳固后,失去了明确的宣泄口,开始在城市地底无序地冲撞、盘旋。
这种无序,正是危机的根源。它侵蚀着城市根基,影响着生居民众的心绪,长久下去,即使没有外力的再次冲击,姑苏城自身的气运也会逐渐衰败。
但此刻,在林砚卿的“视野”里,这片混乱并非毫无规律。它们本能地朝着那些古老记载中提到的、气运相对旺盛或结构稳定的节点涌动,只是缺乏引导,如同无头苍蝇。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摊开的几卷古老皮纸上。上面并非具体的阵法图谱或咒诀,更多的是些玄奥的意象描述和哲学思辨。
“气如流水,避高而趋下,择虚而就实。” “龙脉非僵死之蛇,乃蜿蜒灵动之机,顺势导之,则百川归海;逆势阻之,则洪水滔天。” “枢纽者,非锁钥困龙之桩,乃通衢引航之灯。”
字字珠玑,如同暮鼓晨钟,敲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迷雾。
林家是钥匙,是引航之灯。职责在于“通”,在于“引”,而非“困”与“守”!
一个清晰得近乎本能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勾勒成型。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一旁正紧张为他护法、同时也在努力感应外界气场的苏清寒。
“清寒,”他的声音依旧带着虚弱,却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沉稳,“我需要你帮我,布一个‘引脉阵’。”
“引脉阵?”苏清寒一怔,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阵法知识,“这是很古老的疏导类阵法,对布阵者要求极高,而且需要多个节点同步呼应……你现在的情况……”
“我不需要直接催动大阵。”林砚卿打断她,手指点在舆图的几个关键位置上——虎丘、盘门、拙政园区域,以及另外两处从古老记载和当前感知中确认的气运节点,“你帮我,以老宅为核心,用残存的灵玉和你的灵力,构建一个阵法的‘引子’和‘控制中枢’。不需要它具备多强的力量,只需要它能精确地发出‘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地脉之力本身具有流动性,现在只是失去了方向。我们要做的,不是强行推动它,而是在关键节点上,制造细微的‘势能差’和‘通道指引’,就像为洪水挖掘疏导的渠沟。利用姑苏城本身龙脉格局的‘势’,引导这些淤积紊乱的能量,沿着我们设定的路径,进行有序的流转和分散。”
“让力量……自己动起来?”苏清寒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将林家传承的“引导”之能发挥到极致的方法,不消耗自身力量去硬抗,而是以巧破力。
“没错。”林砚卿点头,“关键在于‘精确’。我们必须准确把握每一个节点的状态和整个气运网络的‘流向’,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让疏导变成更大的灾难。”
他再次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无形的气运之海。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感知,而是开始主动地、极其细微地“触碰”那些关键节点。
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无形的水面。
虎丘节点,剑气深藏,锐利而凝聚,需以“疏泄”为主,引导部分躁动能量沿古河道南下。 盘门节点,水陆要冲,气息混杂,需以“梳理”为要,化混乱为有序,汇入主干。 拙政园区域,人文荟萃,气场相对柔和,可作为缓冲与净化之地…… ……
每一个节点的特性,都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呈现,并对应着古老记载中的描述。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通过老宅“引子”阵法发出的无形“信号”,试图与这些节点建立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引导地脉紊乱之力向着预设的、最能减轻整体压力的路径流动。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他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愈发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灵魂的创伤被牵动,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剧痛。
但他咬牙坚持着。
意识跟随着那被初步引导的能量流,在姑苏城地底无形的脉络中穿行。他“看”到浑浊的能量开始缓慢地、试探性地沿着他指引的方向移动,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开始踏上指定的跑道。
然而,就在能量流试图贯通南北,连接虎丘与盘门两大主要节点,形成一条稳定的分流通道时,异变陡生!
在两大节点之间的某个区域,地脉气息突然变得极其晦涩、凝滞,仿佛存在一道无形的“壁垒”。被引导而来的能量流撞击在这“壁垒”之上,非但无法通过,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反冲和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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