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殿内,时空仿佛凝滞。唯有中央那枚悬浮的“寂灭之心”在缓缓旋转,漆黑的晶体表面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只留下令人心悸的虚空感。而在那深渊般的核心,一点猩红符文如同恶毒的眼眸,搏动着,散发出扭曲与贪婪的污染气息,正是这一切灾祸的刺激源。
林砚卿盘膝坐于这绝对寂静领域的边缘,膝上横着古琴“焦尾清韵”。他并未立刻弹奏,而是闭目凝神,将自身刚刚踏入的“大音希声”之境稳固、深化。他的呼吸近乎停止,心跳缓慢到极致,灵台一片澄澈空明,如同无风无浪的深潭,映照着前方那团代表着“静”之本源的漆黑,以及其核心那点刺目的“噪”。
他明白,单纯的压制或摧毁那猩红符文,或许能暂时解除危机,但被激怒、被污染的“寂灭之心”本身,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唯有将其“安抚”,将那外来的、扭曲的“噪音”转化,使其重归“寂灭”本初的平衡,才算真正的解决之道。
而这,需要一首前所未有的“乐曲”。一首,能以“希声”为基,包容并转化“噪音”的乐章。
他深吸一口气,这动作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双手抬起,十指虚按在“焦尾清韵”的琴弦之上。他没有去看琴,也没有去看那“寂灭之心”,他的全部心神,已与这片空间的“静”之法则融为一体。
第一个音符,并非拨动琴弦产生。
而是源自他的灵台,源自他对“希声”的领悟,化作一缕无形无质,却带着安抚与包容意境的意念波纹,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轻轻荡向那“寂灭之心”。
“嗡……”
“寂灭之心”那漆黑的晶体表面,似乎泛起了极其细微的涟漪。那核心的猩红符文搏动微微一滞,随即释放出更加尖锐、混乱的排斥意念,试图将这外来的“干扰”撕碎。这股意念化作无形的冲击,撞向林砚卿。
林砚卿身形微晃,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却稳如磐石。他并未对抗这股冲击,而是引导着自身那缕“希声”意念,如同柔水般,缠绕、渗透进去。他开始“倾听”这噪音,不是用耳,而是用心,用“大音希声”之境去解析其构成。
狂暴、贪婪、毁灭、对声音与生机的极致憎恶……种种负面情绪与扭曲的法则碎片,混杂在那猩红符文的搏动之中,如同亿万根崩断、扭曲的琴弦,发出刺耳欲裂的嘶鸣。这便是噬灵教烙印的本质——极致的“噪音”。
若在以往,林砚卿只会觉得这是必须清除的污秽。但此刻,在他“听”来,这噪音本身,也是一种“振动”,一种失控的、混乱的“音”。既然是“音”,便可被引导,被转化,被纳入更大的“乐章”之中。
他开始了真正的“演奏”。
右手拇指,轻轻勾动了代表“宫”音的粗弦。
“咚——”
一声低沉、厚重、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宫音,自“焦尾清韵”上响起。这声音并不试图盖过那噪音,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力,主动迎向了那狂暴混乱的意念冲击。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充满毁灭性的混乱冲击,在接触到这沉稳宫音的瞬间,其最外围一些较为微弱、散乱的波动,竟仿佛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轨迹发生了偏转,开始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宫音的频率,微微震颤起来!虽然依旧杂乱,但那纯粹的破坏性,似乎被削弱了一丝。
有效!
林砚卿精神一振,左手食指随之按下,清越的“商”音加入。
“铮——”
商音带着梳理与辨析的特性,如同灵巧的手指,探入那噪音的乱流之中,精准地捕捉到其中一些频率较高、相对“有序”的波动碎片,引导着它们,尝试与宫音的沉稳形成简单的呼应。
噪音,开始被“规整”!
但这仅仅是开始。那猩红符文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搏动得更加疯狂,释放出更深层、更本质的混乱法则。那不再是情绪化的噪音,而是直接针对音律存在根基的否定与撕裂!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利齿,在啃噬着宫音与商音构建的微弱秩序。
林砚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这直接针对法则层面的攻击,远超之前。他感到自己刚刚稳固的“大音希声”之境都在剧烈动摇。
不能退!
他猛地一咬牙,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精妙,在“焦尾清韵”上舞动起来!
角、徵、羽三音齐鸣,与宫商二音瞬间构成一个微小却完整的五音循环!这循环不再仅仅是安抚,而是主动构建起一个稳固的“音律力场”,如同一个旋转的磨盘,将那侵袭而来的法则撕裂之力强行卷入其中。
“滋啦——嘎——!”
刺耳之极的摩擦声在灵识层面炸响!那是有序音律与无序噪音在法则层面的剧烈碰撞与磨合。林砚卿只觉得神魂如同被放在烧红的铁砧上反复捶打,痛楚难以言喻。膝上的“焦尾清韵”琴弦剧烈震颤,发出哀鸣,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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